但水勢太過急猛,打得他的小船偏了方向,他又要花更大的力氣轉回來,好幾次她都以為他要讓浪頭給帶走了。
「阿驥!」她驚慌大叫。
「豆豆!坐好,不要亂動,我過去了!」
端木驥說完,就月兌下朝服,踢了朝靴,噗通一聲跳下水,濺起了她有生以來看過的最大一團水花。
「啊!」她嚇得尖叫,還好馬上看他冒出頭顱,雙手劃動,奮力地在波濤洶涌的湖面游了起來。
她一顆心提到了喉頭,眼淚進個不停。老天!他是不要命了啊!她還好好的,不需要他奮不顧身來「救」她呀……
少了小船的累贅,他反而游得又快又準,即使被水流沖開好幾次,終于還是攀住了她的船板,奮力一翻,就爬上了船。
小船劇烈擺動,她想也不想,立刻抱住他偉岸的身軀,放聲大哭。
「阿驥!你干嘛呀!要死了啦!嗚嗚……」
「別壓著我叫魂,我還沒死!」他不得不推開她,坐起身子,放眼尋找,問道︰「槳呢?」
「嗚,漂走了。」
他回頭,他駕來的小船也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定下心,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這里離岸太遠,他都沒把握和急流搏斗了,更不可能拖她游回岸上。
「我的老祖宗啊,妳就是會惹禍。」所有的念頭,化作一句輕嘆。
談豆豆怯怯地抬頭,又怯怯地垂眼,淚水撲簌簌掉了下來。
他一定又要罵她任性了。要罵就罵吧,她不會跟他吵了。一想到他剛才奮勇泅水的驚險畫面,她就要渾身發抖。
「妳嚇壞了?」
「沒有。」她咬住下唇。
「妳有。」他模模她的濕發,凝眸看她,所有的擔憂在頃刻間化成了萬縷柔情。「豆豆,妳擔心我。」
「哼,馬本來就會游水,我擔心啥呀?」她嘴硬道。
「馬是會游水,但小豆子不會游,我怕到時要大海撈豆,可累了。」
她心頭一震!他那是什麼眼神?是雨太大了吧,雨水掩住了他向來霸氣橫飛的劍眉,眉眼彎彎的,變得慈眉善目了?
「你你你……」她竟找不到適當的話回嘴。
「妳想送我,就光明正大跟著皇上一起來,何必偷偷模模跑到這邊?」
「你怎知道我會到這里來?」被他說中心事,她心髒撲通亂跳。
「妳知道每年有多少老百姓被『觀海亭』騙了嗎?大家辛辛苦苦爬上山,卻只能看到九曲湖,那亭子里面刻滿了怨氣沖天的文字,下回有機會妳自己爬上去看。」
「那不會叫官府改個名字啊?」
「本王都想好了,而且打算親筆題書,就叫淹豆亭。」
「呵,你腌什麼臭酸豆,我都快被淹死了……」
她綻開笑容真心頭卻是驀地一酸!是的,她就快被淹死了,她好害怕;而他為了平息她的恐懼,在這風雨飄搖的小舟上,不但安慰她、擁抱她,還刻意逗她,讓她忘了哭泣。
真的好喜歡這樣熟悉的斗嘴感覺喔。好聚,就該好散。她願留住此刻的笑容,就算淹死了,也會含笑九泉的……
「你不是去南海國了嗎?」她低下頭問道。
「妳走丟了,我還有心情出使嗎?」他仍故作輕松語氣。「萬一人家國王問候我天朝皇太後,妳叫我怎生回答?」
「我們這樣會漂到哪里?」
「南海國吧。」
「我們沒水沒食物的,怎麼去?」
「我可以抓魚,也會看日月星辰辨別方位,妳就負責接雨水吧。」
他越是逗她,她越是想哭,好怕再也沒有機會和他斗嘴下去了。
「端木驥,我們會死嗎?」
「不會,我會保護妳,安全送妳回去。」
她寧可不要回去!她差點月兌口而出,突然「踫」地一聲,她身子一晃,小舟船板登時裂開,大量江水涌了進來。
「快!起來!」他立刻拉她起身,腳步跨出,便踏上了泥地。
「我們上岸了?」她心頭驟喜。
「不,這是大江中間的沙洲。」他扶住雙腳凍得僵硬的她,極目四顧。「往那邊走,我們還可以撐一陣子。」
原來他們已經從九曲湖流進大江了。大江水勢更大,翻涌奔騰,有如天搖地動,她差點站不住腳,他緊緊擁住了她,一步一步帶她往前走。
大雨未歇,江水急流,混濁的巨浪夾雜樹枝、落葉、泥沙,不斷地從腳邊翻滾流過,甚至還有整株樹干來勢洶洶地撞過來。
他們相擁站在沙洲的最高處,仿佛處于暴風雨中的孤島,她無助地看著江水漫了上來,淹過倒下的蘆葦叢。
「也許……終究是逃不過……」她好悲觀。
「我二弟知道我往九曲湖過來,他會找來的。」
「他要是找不到呢?」
「我作鬼也會找他算帳。」
「呵。」她輕輕地笑了。「平王爺,不能作鬼還是這麼霸道啊,會討人厭的。這樣吧,我作鬼就拉著你……」
「妳不會死,我會保護妳。」他語氣還是很強硬。
「我真沒想到,最後竟是跟你在一起。」她心頭溢出酸酸甜甜的滋味。「對不起,我連累你了,是我任性害了你……」
「我再說一遍,妳不會死。」他瞪著她。
「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讓我把話說完嘛。」她執意地道︰「待會兒水淹上來,你別理我,只管游出去,有空的話幫我去看我爹……」
「談豆豆!妳別再說喪氣話!」他按住她的肩頭,用力吼她。「我絕不、絕不扔下妳一個人!」
他的話撕開了她心底深處仍在淌血的傷口,瞬間情緒崩潰。
「你還不是扔下我一個人走了?!」反正要死了,她干脆全嚷了出來。「你要走也不走得干脆點,回來干嘛呀!我自個兒沉到江里喂魚也不關你的事!反正你到南海國了,接到消息都是好幾個月以後的事情,就算你過了十年二十年再回來奔喪我也不怪你。算了,我不指望你燒香拜我,你從來不肯跪我的。我看呀,哼哼,你只會往我墓碑踢上幾腳吧。」
「妳再胡言亂語,我真的會將妳踢昏。」
「踢呀!我一頭昏死最好,到了陰間,我變鬼就有神力了,再換我一腳踢你回陽……」
「夠了!」他暴喝一聲,猛然俯臉,以唇堵住那張烏鴉嘴。
他要煮了這顆蹦得令他發狂的豆豆啊!他全身轟地燃起烈焰,任再大的雨勢也澆滅不息了。
這次,他不再淺嘗,而是霸道地以舌啟開她還想嘮叨的小嘴,輕而易舉地壓制住她軟甜的丁香小舌,再捉弄似地挑動勾引,一再地纏卷那根本就是攤呆了的柔滑蜜舌,盡情地品嘗她的馥郁芳香。
也許,面對人生最後的時刻,什麼顧忌都不再重要了,那就讓他恣意放膽做出這輩子最想做的事吧。
「豆豆……」他的氣息吐在她淚雨交錯的臉上,不住地吮吻那柔軟得令他心醉的唇瓣。「讓我告訴妳,我為什麼會回來。」
她痴了。他在做什麼?原來親嘴不是嘴巴迭著嘴巴就好,還可以這樣鑽進她嘴里胡攪蠻纏?明明是粗野得令她驚心的動作,可她身子很快地燥了,那種想咬他嘴巴的急涌而上,她也開始尋索他居于操弄優勢的舌頭,小嘴嚅動著,像吃糖葫蘆似地往他猛舌忝吸咂。
「啊,該死的……」他在她嘴里噫嘆,小豆子的反應令他欲火更烈,也更加深了這個仍未中斷的熱吻。
她感覺他胯下男性的膨脹,雨水不再冰冷,而是蒸騰著他的熱氣;她也渾身滾燙,不住地往他懷里蹭去,徒勞地想要幫他壓下那過度明顯的,卻是讓他再度低吼,重重地吻得她幾欲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