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姓桑的!」
湯淑怡快昏倒了,表白也要看場合啊,光天化日之下,公司頂樓,四周又是人又是貓的,加上冷氣水塔的噪音,毫無氣氛可言,還有……
「誰是小糖糖?!」
「就是妳啊。」桑宇帆笑著啄吻一下那兩條火腿,拿自己的臉去抹她臉上的粉妝,附在她耳邊說︰「大家都叫妳淑怡,我叫妳淑怡就沒意思了,可是我又不想喊妳小淑小怡淑淑怡怡的,我哪來妳這個叔叔阿姨啊?既然妳是糖醋魚,那就是我的小糖糖了。」
「惡心!惡心!惡到我真的要跳樓了。」她惱得再「跳」一次,直接蹲了下來,讓自己躲在矮牆後面。
她跳,他也跳。他跟著蹲下來,愛憐地模模她的頭發。
「這些話我本來想等到擺燭光晚餐時說的,晚上還可以再說一遍。」
「嘔!我不理你了。」她干脆把臉埋進臂彎膝蓋里,當一只誰也不見的鴕鳥。
「這里有小貓?」他見到了牆邊角落躺著一只看起來很累的大花貓,身邊還蜷縮著四只巴掌大的小花貓,原來糖醋魚就是在看這個。
「是啊!」靜香也蹲,拿指頭輕輕撫著小貓,「也不知道母貓從哪里跑到這里生小貓,頂樓風大,又沒食物,我想帶回去養,可是要上班沒辦法照顧,龔姐也沒地方養,我們剛在討論……」
吳嘉凱笑嘻嘻地趴在矮牆上,插嘴說︰「我帶回去給我爸爸養吧,反正我家有院子,他老人家也需要一點生活寄托,這才不會成天逼我妹妹妹夫生小孩。」
「其實舅舅是希望你趕快結婚生小孩。」另一個男生說話了。
「昱翔表哥,你別幫我爸爸逼婚啊。」吳嘉凱嚇得趕忙搖頭,「我還想多涼快幾年,公司的事都忙不過來了,哪有時間談戀愛?傻瓜才找個女人綁住自己……啊,我不是說你們啦。」
「我听我哥哥說,你在跟昱珊約會,他說他打算拿刀去砍你。」
「呃,這個嘛……」吳嘉凱看了一眼龔茜倩。
她徑自蹲,默默地以大拇指按住吸管一端,待吸起了牛女乃,再輕柔地放到小貓嘴邊喂食。
「母貓很凶,不肯走。」她淡淡地說。
「我去找獸醫,一定有辦法,別急。」吳嘉凱立刻跑下樓。
那個男的是第一任太子爺沈昱翔?桑宇帆抬起頭,看到了一張溫柔敦厚的英俊笑臉,正像個小學生似地向吳嘉凱揮手說再見。
這個家族的親子關系好像滿復雜的,回去還得叫糖醋魚幫他復習一下才行。不過此刻最重要的事,應該是跟她好好算帳。
「糖醋魚,頭抬起來,看我。」
「干嘛啦?」丟人!不看就是不看。
「我到處找妳,剛才喊妳,妳怎麼沒反應?」
「我有听到啊,可是找不到人,我以為听錯了嘛。」
「早上妳說那個什麼笨話!害我以為妳了無生趣。」
「我講話本來就這樣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听我說話。」
「妳說得過頭了,害我擔心得要命。」
「咦!是你自己誤解我的意思啊。」她總算抓到把柄了,開心得意地抬起頭來,「剛剛是誰做笨事了?眼楮那麼大也不看清楚,以為有人跳樓了,還哭得那麼傷心!」
「我哪有哭?!」他惱得拿手掌抹了抹臉,順便將生氣的對象轉到那堵奇怪又礙眼的矮牆。「好好的一塊天台,是哪個白痴築了這道圍牆?!害我以為圍牆外面就掉下去了。」
「蠶寶寶!」湯淑怡慘叫一聲,他就是喜歡自毀前程嗎?
正在幫貓咪喂女乃的龔茜倩和靜香也吃吃偷笑。
「是我。」沈昱翔微笑回答。
「啊……」桑宇帆站起身,尷尬地伸出右手。「沈專員,我是財務部的桑宇帆,剛來一個多月,第一次見到你。」
「桑副理。」沈昱翔愉快地和他握手,「我認得你,你去爬山那天也哭得很大聲。」
「我那天沒有哭。」他沉住氣回答。
「咦!可是我老婆說有一個男生哭得很大聲,後來才知道是你。」
八卦是怎麼傳的?!桑宇帆懊惱地望向已經躲到牆邊避風頭的糖醋魚。千錯萬錯,全始于她當天過度夸大他的受傷狀況,加上他唉了幾聲,然後一傳十,十傳百,蠶寶寶也可以變成酷斯拉了。
還有今天的出糗,相信此刻樓下已經傳講開來,這讓他努力堆砌起來的專業穩重形象完全毀了。
不管了,他覺得自己也很翔飛了,而翔飛員工的特色就是愛八卦。
「呃……沈專員怎會築這道牆?」
沈昱翔撫上那道矮牆,微笑說︰「以前我當特助的時候,常常在下面的十八樓會議室開會,有時同事在這邊走動,震動聲音很大,我脾氣不好,覺得被干擾到了,很生氣,就叫人照著會議室的範圍築起這道牆,警告同事不能跨越。」
「這個……」好像有點笨。
「其實都是同一塊樓板。」沈昱翔笑容靦腆,「不管在牆的那邊、還是這邊走動跑步,都一樣會震動到;就好像愛情一樣,你們早就喜歡對方了,即使隔了一道牆,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振動。」
咦!人家說他車禍大腦受傷變笨,但看起來一點也不笨嘛。
「這道牆是我特助任內做過最可笑的事了,應該要拆了。」
「不,這道牆將會成為翔飛科技的傳奇地標。」桑宇帆以雙手按向矮牆,笑容滿面地說︰「它可以讓母貓在牆角生小貓,綿延後代;還可以讓我知道,這個女生對我而言有多麼重要。」
他就當著所有還在笑嘻嘻注視他們的同仁面前,大剌剌地指向縮成一團的糖醋魚。
「我當年做的笨事也造福人群了。」沈昱翔露出釋懷的笑容。
「功德無量。」
嘿嘿!他絕對會給沈專員一張喜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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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
「我一向都用兩支曬衣夾。」
「只夾兩頭?不夠啦,力道不足,你要多夾幾支才夠力。」
「這條繩子不行嗎?」
「不行,又軟又爛的,不夠堅固,你也綁得不牢。」
「換鐵鏈行嗎?」
「嗚,好恐怖!陰森森的,又重,塑膠鏈子就行了。」
「好吧,那吊到上面的鐵架子總行了吧?」
「不要啦,不要吊那麼高啦,我有懼高癥。」
「是吊棉被上去,又不是把妳掛上去。」
桑宇帆冷冷地扯下那條黑爛的曬衣繩。他實在不明白,明明是個浪漫的燭光晚餐,他們怎麼有辦法談到洗衣服、曬棉被,然後就一起到陽台去看他的曬衣繩了?
真像是一對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老夫老妻。
什麼嘛!未免進展太快了,他都還沒表現出他的浪漫誠意呢。
「進來。」他扯她回到屋子,命令她在地毯上坐下。
再從書桌底下拿出他的秘密武器,笑咪咪地放到茶幾上。
湯淑怡抱著抱枕,睜大眼楮看他放下一束用白色紗縵扎起來的干燥花,里頭有艷紅的玫瑰,幾支紅莧菜,白色的滿天星,紫藍的繡球花和桔梗花,還有松果和麥穗,熱熱鬧鬧錯落有致地擺在一起,雖然不如鮮花明艷亮麗,卻也散出特有的淡淡清香,令人聞了十分舒服。
「哇,好漂亮,做什麼啊?」
「干燥花。」
「我知道是干燥花,滿好看的。」她拿起來左右翻看,十分好奇地說︰「你買這干燥花做什麼?這麼一大捆恐怕比真花還貴了。不過做得真好看,放在屋子里也挺香的。」
「小糖糖,送妳。」
「什麼?」
「送妳。」他又強調一遍,一雙大黑眼珠子直直地瞧她,「小糖糖,我早就準備好了,這是我對妳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