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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真好 第19頁

作者︰杜默雨

陳正吉還是有些緊張。「我想,先讓康先生知道,我大兒子家聲是我前妻生的孩子,我也是離婚……」他覺得有些不妥,露出不自在的笑容,又說︰「後來,我跟燕玲結婚,生下家浩。」

「所以家浩是曉虹的親弟弟。」康伯恩望著恰然自樂的小家浩。「怎麼家聲沒有一起過來玩?」

「他一路撿了一些樹葉,正在房間作筆記。」王燕玲說。

「喔?他喜歡植物?」康伯恩語氣熱烈地說︰「我們花園里有很多香草植物,陳先生,你們明天可以一起過來看看,他也可以摘些葉子回去。」

「啊……謝謝。」陳正吉不知所措地看王燕玲。「那我……燕玲一直很想念曉虹,早知道康先生你住在這里,我就帶燕玲過來了。」

「歹勢,沒跟你們聯絡,我這樣子不方便出門,歡迎你們隨時來清境玩,以後有機會的話,也可以讓曉虹去基隆看她媽媽。」

陳正吉誠懇地說︰「曉虹如果到我們家,我一定會好好招待她的。」

王燕玲也期盼地說︰「家里有哥哥、弟弟,曉虹可以跟他們一起玩。」

康曉虹緊抿小嘴,將臉埋進沈佩瑜的懷里。

那明顯的肢體語言讓王燕玲神色黯然,她身體微傾向前,似乎想說什麼話,但立刻放棄,只是無言地望著曉虹。

陳正吉支支吾吾地,試圖表達一點誠意。「我不知道康先生的身體這樣,燕玲也不知道,她很難過,沒想到你們分開後,你會出這麼嚴重的車禍,還因此失去聯絡。」

康仲恩和沈佩瑜面面相覷,因為,時間順序顛倒了。

誰知康伯恩也順口說︰「是啊,還好先離婚,不然就拖累她了。」

「這個緣分嘛……」陳正吉詞窮了,只好再找話題。「呃,康先生,我是說,你有沒有想說可以娶一個外籍新娘來照顧你……」

「正吉,你在說什麼?」王燕玲臉色蒼白,想阻止他再說下去。

「我沒有其它意思啦,我是說……」陳正吉搓搓手掌,臉皮脹紅,「我有一個殘障朋友娶了越南新娘,很乖,不會因為他的腳不好就不要他。啊,我是開海產店的,不是作仲介的啦……」

康伯恩坦然笑說︰「謝謝關心,我也很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呢。」

康仲恩卻是握緊拳頭,忍不住說道︰「可是就有人不要我哥……」

沈佩瑜按住他的手背,以眼神示意,輕輕搖了搖頭。

陳正吉還是反應不過來,「那要慢慢找,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正吉!」王燕玲始終低垂著頭,她從床上抱起小家浩,「你先帶家浩回房間,我想跟曉虹講話。」

「好、好,妳們很久沒見面了,好好聊聊,康先生,我先走了。」

「記得明天早上過來花園喔!」康伯恩再度邀約。

陳正吉牽著小兒子,滿頭大汗地推開紗門,又回頭鞠躬道別。

才走出一步,突然發現門邊有個黑影,嚇得他差點驚叫。

「噓噓!」柯如茵將食指比在嘴巴上,小聲地說︰「是我啦,今天晚餐好吃嗎?順著這條路,就可以回到緣山居了。」

「喔,好吃。」陳正吉抹抹汗水、拍拍心口便離去。

柯如茵又躲回門邊陰影里,明知道偷听人家講話是不道德的,可她一顆心懸在大康身上,雙腳就不听使喚地走過來了。

怎知後面又跟來一只小表,還在扯她的牛仔褲管。

「噓,智山蹲好,別出聲。」

她再度蹲了下來,心情也跟著跌落,明明是出了車禍王燕玲才跟大康離婚的,為什麼大康要幫她說話?難道,他還愛著她嗎?

「為什麼?哥,你沒有必要替她說謊!」屋內的康仲恩也有同樣的疑問,他當著王燕玲的面,毫無保留地表達出他的憤怒。

「仲恩,佩瑜,你們先上樓。」康伯恩淡淡地說︰「曉虹留下來。」

「不要!」康曉虹搶在叔叔、嬸嬸前面,咚咚咚地跑上樓梯。

「曉虹!」王燕玲泫然欲泣,頹然地坐倒在沙發上。

客廳只剩下兩個人,時光彷佛回到兩人分開的那一夜,陷入了無言的沉寂。

康伯恩仰起頭,將眼里酸酸澀澀的東西逼回去,就由他先開口吧。

「看得出來,妳先生是個老實人,他對妳很好。」

「他講話有點憨直,請你不要放在心上。」王燕玲愈說聲音愈弱,驀然放聲哭道︰「對不起,我跟他說,我們個性不合才離婚的,後來找不到你,所以……」

「妳跟他說的,就是事實。」

「伯恩!」她痴痴地望著他,淚流不止。

「妳過得好,那就好。讓曉虹認識媽媽,這也好。」他盡量擠出笑容。

「那你呢?好不好?」她又為自己問的蠢問題而流淚。

「我當然很好了,山上的新鮮空氣對身體好,復健的成果也很好,仲恩最近結婚了,我更高興。」

「他們……交往這麼久才結婚?」

「那又是一段故事了,以後叫曉虹講給妳听。」

「我可以和曉虹聯絡?」

「妳是她媽媽,當然可以了,妳先生也贊成啊,他真的很關心妳。」

「他是一個好人。」王燕玲抹去淚水,「他以前的太太倒會卷款跑掉了,他一個人撐下來,慢慢還掉債務。」她露出很淡的笑容,「他不英俊、也不會講話,可是,我好像在他身上找到某種特質,那是我所沒有的,可以補償我的缺憾。」

康伯恩靜靜聆听,臉上保持笑容。

「家聲比曉虹大三個月,見到沒有媽媽的他,讓我想到了曉虹,我一直盡力照顧他,雖然他跟我不是很親,但我盡量努力……」她抬起頭來,含淚凝視著他,「過去我學不會的,現在慢慢學會了。」

他也凝視著她,在她逐漸展現光采的眼眸里,看到了從沒見過的成熟。

「燕玲,看到妳幸福,我很開心。」他由衷地說。

「謝謝。」

千言萬語,豈能以謝謝兩個字來表達?或許,「後悔」更足以說明她的心情吧。

她記得分別的那夜,她吞了安眠藥又割腕,幸虧傷口淺,沒造成什麼大礙,但卻足足昏睡了一個星期,知道他車禍受傷,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

她發狂地想跑去醫院找人,但父母和哥哥們拉住她,告訴他債權人就等在病房,去了麻煩就大了;還說康家兄弟正準備跑路,不趕快跟他離婚的話,恐怕連她和娘家都會遭殃。

她害怕、無助、惶恐、憂愁、焦慮,哭泣……最後選擇躲在家里,讓哥哥全權處理離婚的事。

餅了很久以後,她才恍然大悟,他們騙了她。

也是過了很久,她才走出憂郁癥。她到台中找他,卻發現自己只會靠他引領方向,根本找不到他曾經帶她去過的阿姨家,更遑論問出他的住處了。

她站在馬路邊放聲大哭,想他、想曉虹,哭到聲嘶力竭。

她甚至不知道他傷勢之重,她一直以為他的「無能」只是下半身癱瘓,沒想到竟是全身癱瘓!當她听到緣山居的老板娘在說他的傷勢時,她整個人都呆掉了。

這些事情,沒必要告訴他了。是年輕無知也好、是軟弱無能也罷,父母兄長以為是疼她、護她,卻讓她永遠失去一個學習愛與成長的機會。

不是命運擺弄,而是她不懂得掌握命運,但現在,她懂了。

「我想跟曉虹說話,好嗎?」

「那我叫曉虹。」康伯恩也從沉思中醒來。「曉虹,曉虹,下來見媽媽!」

樓上有些聲音,但卻不像平常一听到叫聲,曉虹就會咚咚咚地跑下樓來。

「曉虹,爸爸在叫妳哪,快下來!」康伯恩又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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