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天天練琴了?"她低下頭,圓圓臉蛋莫名其妙紅了起來,開始用一指神功敲她的成名曲"小蜜蜂"。
好熱!他干嘛坐得這麼近?咦?跟她四手聯彈嗎?不!她用右手,他用雙手伴奏,這叫三手聯彈?呵,有三只手彈鋼琴的嗎?
稀奇的是,她每彈一個單音,他都可以找到最適合的伴奏合弦,將她生澀的琴音修飾得圓滑好听,甚至在她彈錯音時,還可以巧妙地掩飾過去。
"世豪,真是太神奇了,跟你一起彈小蜜蜂,好像彈成世界名曲了。"
她興奮地轉頭看他,卻發現他異常沉靜地注視她。
兩人的目光相距不到三十公分,她可以數清楚他一根根濃密的眉毛,感覺到他呼吸的頻率,也能聞到熟悉的男性氣味。
太近了吧?自從元宵節過後,她和他不再有近距離接觸,兩人好不容易相安無事幾個月,她、她、她今天只是來安慰他,不是為他制造機會啊!
可是──她之所以這麼擔心他,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嗚,她弄不懂自己了,只知道再待下去,兩人的火山隨時會爆發,她要在被燒死之前趕快逃難。
"呃……世豪,我要回家……"
"我唱一首歌給你听。"
"啊?"人家要獻唱,她總得捧個場吧?
她站起身倚在鋼琴邊,他拿起放在鋼琴上的琴譜,順手就翻開他要的那頁,看來是他常常彈奏的曲子。
樂譜的標題是"PerhapsLove"。他彈過前奏,歌聲也隨音符唱出──
"Perhapesloveislikearestingplace或許愛就像一個休息的地方
Ashelterfromthestorm像暴風雨里的避難听
Itexistsgotiveyoucomfort它讓你舒適
Itistheretokeepyouwarm使你感覺溫暖
Andinthosetimesoftrouble在苦惱愁煩
Whenyouaremostalone而且最孤單無依的時候
Thememoryoflovewillbringyouhome愛的記憶將使你心情平靜
Perhapsloveislikeawindow或許愛就像一扇窗
Perhapsanopendoor或是一扇敞開的門
Itinvitesyoutocomecloser你會想要靠近些
Itwantstoshowyoumore也會了解得更多
Andevenifyouloseyourself即使你迷失了自己
Anddon'tknowwhattodo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Thememoryoflovewillseeyouthrough愛的記憶將幫你渡過一切困難
……
IfIshouldliveforever如果我能長生不老
Andallmydreamcometrue而且所有的夢想成真
Mymemoryoflovewillbewithyou在我愛的記憶里,必定會有你同在
他自彈自唱,不時抬頭凝視她,她不敢看他,只管跟著歌詞幫他翻譜。
那抑揚頓挫的旋律像一陣暖風,輕柔地吹進她的耳朵深處,再緩慢推進,融入了血管,流遍了全身,如同以歌聲為她做了一場最溫柔的按摩。
杜美滿听得痴了。
"滿滿。"簡世豪站起來,輕輕摟住她的腰。
"什麼事?"她全身一僵。
"我想吻你。"
不待她的回答,他已在她臉頰落下一個輕吻,再輕輕緩緩地游移到她的唇瓣,以柔和的節奏親吻細啄。
世豪吻了她?!世豪以男人吻女人的方式吻了她,她不知是嚇呆了還是下意識抵抗,右手亂舞,敲上了鋼琴琴鍵,發出咚咚聲響。
他拉過她的右手,直接放在他的背後,讓她呈現環抱他的親密姿勢。
"喂……"她想抗議,才一張口,他的舌順勢而入,尋著了她的。
她再也動不了了,是嚇傻了也好,是昏迷了也好,在他的勾引交纏里,她僵直的身體漸漸不听使喚,像是天上的綿綿雲朵,也像是地上的一攤爛泥,她軟趴趴地癱瘓在他的懷抱中,全身唯一還能動的,只有與他緊緊纏綿的唇舌。
原來……這就是愛上他的感覺。
所有心防工事瞬間崩毀,她知道︰她完了。在這個時刻,她只想與他更親密接觸,什麼也不去想,一心一意感受著他的溫柔繾綣,任由他在她身上撫模揉捏,一次又一次熱烈回應他的親吻。
"滿滿,滿滿啊!"他滿足地呼喚她,雙手在她背後摩挲,唇瓣很快地再度相疊,又是難分難舍的激情熱吻,似乎沒有歇止的時候。
"吱──啾,吱──啾……"不知從哪里冒出了鳥叫聲。
兩人沉醉在彼此的聲息里,絲毫沒有留意外面的聲音,過一會兒,烏叫聲又響起,杜美滿總算听到了。
"唔……手、手機。"她費了老半天,才從他的唇瓣掙月兌,"我的手機。"
"滿滿……"簡世豪還想拉住她,她溜得更快。
她跑到沙發翻大背包,拿出手機,臉紅耳赤地听電話︰"喂?"
"滿滿,我是媽媽,你在世豪那邊嗎?他還好嗎?"
"喔,我在這里,他沒事,我……"嗚,我有事啊!
"沒事就好,叫他明天過來吃飯,媽媽幫他準備豬肚粥。"
"媽,我這就回去。"
講完電話,杜美滿火速背起背包,轉身就走。
"滿滿。"簡世豪從後面抱住了她,親吻她毛茸茸的頭發,"我送你。"
那溫熱的氣息差點又讓她癱瘓,但殘存的理性戰勝了感性,"理性談戀愛"的主張突然像是吹脹的氣球,完完全全地佔滿了她的腦袋。
他不符合她設定的條件,他小她三個月!
"你、你、你說念研究所不談戀愛的!"她轉過身,結結巴巴地說著。
"快念完了。"他笑說。
"不、不行,你不能這樣,你會分心。"
"好吧,等我通過口試那天,我再找你。"
"不、不是這樣的,啊,我是說……今天天氣很好,不是,今天氣氛很好,可能你心情本來不好,後來變好了,你唱歌很好听,我變得傻傻的,不小心和你那個,其實那個不代表這個,我……我不是故意的,唉唉……"
她說得語無倫次,滿臉通紅,吻得微麻的唇瓣早就不听使喚,讓她的聲調更加黏膩含糊,好像撒嬌似地說話。
他帶著疼寵的微笑看她,就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
"滿滿,沒關系,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世豪,我們只是哥兒們!"她終于講出重點。
"只是哥兒們嗎?"
他定定地看她,神情沉穩,反問的語氣不急不躁,幽黑的瞳眸看得很深,彷佛以眼楮解剖,抽絲剝繭地檢查她的心。
"嗯!"她心跳快停下,不敢再看他,主動開門走人。
跑過庭院,她知道他跟在後面,又喊了一句,"我媽叫你明天去吃飯!"
"好。"
"你不要跟過來,回去休息,好好準備功課!"
"好,拜拜。"
她沒有心情說拜拜了,飛快地跑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