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都像是擲地有聲,又像是結成長串的清脆風鈴,叮叮回響,深深地撼動了她的靈魂。
「純純,別哭呵!」他急了,一再地吻走她的淚水。「是我不好,讓你傷心,純純,乖,別哭,我愛……」
「不要說了。」
「純純?」他心情陡地一沉。
「你早該說了,不然也不會讓我白白難受好幾個星期。」她盡興地哭。
「對不起,我說,我再說一遍……」
「不听!」
他神色變得憂愁,眼眸也黯淡了。
她望著他,眨眨淚濕的睫毛,以她最甜美的笑靨回答他的緊張︰「留著以後再說。」
「唉!純純啊……」他如釋重負,輕嘆一聲。
原來,只要打碎偏執,啟開封閉的心,愛情就在眼前,世界是無限開朗。
他的嘴角很輕、很淡地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也溢出濃濃的柔情。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美得令他不願放開。
而這份美好,來自他將永遠珍愛的純純。
「純純,你願意……」
「哎呀!你全身都濕了!」
季純純大叫一聲,硬是打斷他宇字真摯的求婚告白。
雷雋無奈一笑。「不要緊的。」
「快點進來換件衣服,會感冒的。」
季純純拉住他的手,拖他進屋;她的衣服也濕了,那是擁抱的痕跡。
黑暗中,她的臉火燙如燒,她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話,但他總是冒冒失失的,要吻就吻,要來就來,要她嫁就嫁,她才不要呢!穿過客廳,她直接把他送進浴室,還幫他關起門。
「純純?」隔著門板,雷雋的聲音悶悶的。
「你沖個熱水澡,我去開瓦斯。」季純純模模臉,揉揉唇,也不明白為什麼把他丟到浴室去。
雖然她很想繼續讓他抱抱,但他淋得像只落湯雞,總要清理一下吧?
她迅速打開瓦斯,回房間拿了幾條乾淨的毛巾和大浴巾,敲敲浴室的門。
「給你毛巾。」
打開一條門縫,他伸手接了過去。
「你的濕衣服給我。」
餅了一會兒,一團濕衣褲遞了出來。
「你的手電筒夠亮嗎?」
「還好。」
她回房換掉被他濡濕的睡衣,取出油燈造型的照明燈,將光芒拎到廚房,開始擰他的衣服。襯衫長褲是不可能乾了,她擰掉雨水,掛了起來。
擰著內衣時,她綻出甜笑,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好像在為他打理家務。
外面風雨依然狂急,她的心情變得平靜,抿了抿唇辦,她又笑了。
這家伙總算「開竅」了,打從她打開門瞧見他,她就明白他前來的目的;若非極為關心的至親之人,他又怎會冒著台風的危險來看她?
她打開瓦斯爐,以爐火烘烤他的內褲,想到他熱情如火的吻,芳心不覺怦怦亂跳,原來他不冷不淡也下悶,是他,引燃了她重尋真愛的火焰。
一團火在她面前燃燒起來,她愣了一下,這才驚覺是爐火燒著內褲了。
她慌忙將內褲丟到水槽里,扭開水龍頭沖熄。
「啊!完了!」
抖開滴水的內褲,上面燒破一個黑黑的大洞。
她拎著照明燈回房,打開衣櫥,匆匆忙忙翻尋衣架和抽屜,真是糟糕,教她哪兒變出適合雷雋尺寸的衣褲呀?
足足找了好幾分鐘,拖出幾件大號的運動外套和T恤。
「純純,我的衣服呢?」雷雋的聲音出現在房門口。
「太濕了,沒辦法乾。」季純純拿起最大件的T恤,轉過頭,語帶抱歉地說︰「我不小心燒掉你的褲……」
她吞下自己的話,瞪大眼楮,直瞧著很不一樣的雷雋。
二十燭光下的他,頭發擦得半乾,一根根刺帽似的冒在頭頂,臉上還是沒什表情,上半身赤果,露出結實寬闊的胸膛,下面圍了一條浴巾……
「哈哈!」她禁不住發笑,要是教其他同事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一定全部笑得滾到辦公桌下。
雷雋覺得很悶,他也不想這種打扮呀!怎麼他和純純愈熟,就愈是沒有「尊嚴」?唉!看來以後是沒辦法再端主管架子管她了。
然而,他何嘗不是在純純的層層「剝削」之下,一日又一日地卸下外在偽裝,終於原形畢露,以自己的真心赤果果地面對她?
他任她去笑,逕自坐到床邊,挑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怎麼,燒掉我的褲子?」
「不是長褲,是內褲,本來我想幫你用瓦斯爐烤乾的……」季純純好不容易止住笑,轉身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於是坐到他身邊,輕聲問︰「生氣了?」
「嗯。」
「看來我不是一個好家庭主婦,不適合嫁人……」她低下頭,拿自己兩只食指踫了踫,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
「純純。」他握住她的手,漸漸適應她的調皮了。「你做的餅乾很好吃。」
「你什時候吃過我做的餅乾?」她不解地側頭問他。
「我『欺負』你的那天。」
「你每天都在欺負我。」
唉!是他罪不可赦,該用一輩子來償債了。
他交握住她的指頭,她亦迭上他的掌心,兩人自然而然雙掌緊扣。
「那天晚上,就是你特地送過來跟我表白的那天。」
「那天?」季純純驚訝地看他,瞼上閃過紅暈。「人家哪有表白。」
「我看到你的小卡片了。」
「我丟到垃圾桶,你全部撿起來?」她的臉更紅了。
「嗯。」
「你就跟在我後面?」
「純純……」
「壞!」她掙開他的手指,又低頭去玩自己的指頭。「你真的好壞,明明知道我傷心,還扮無情裝酷,氣死人了。」
「也許,我不曾學會愛人,想愛,又不敢去愛……」他輕撫她的長發,無言地安慰她。
「因為沒有人真正愛過你?」她望向他。
雷雋的心在悸動,眼眶發熱,純純說中了他的癥結,她了解他!季純純看見他眼眸里的淚光,也為那個從未長大的七歲小男孩心疼。
從小到大,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帶給他的都是傷害;也難怪他始終抗拒這方面的感覺,甚至以傷害拒絕傷害。
「小男孩長大了。」她握住他的手。
「嗯。」他點點頭,含淚微笑與她交握。
她以指頭輕揉著他的指節,他也是以同樣的動作回應她,兩人默默無語:心意靜靜交流。
外頭風呼呼地吹,雨嘩啦啦地下,在屋內,安全,舒適,平靜,他們心里的台風已經遠揚。
仿佛心有靈犀,兩人手彼此一捏,抬眼望向對方。
「雷雋,我要跟你說的,都寫在卡片上了。」她露出羞澀甜美的酒窩。
「我忘了。」
「啊?!」他又來氣她。她想掙開他,卻被他抱進懷里。
她直接貼上他赤果的胸膛,聞到她熟悉的香皂味道;他和她用同一塊香皂洗澡,從現在開始,他們將會有相同的氣味,共同的記憶。
她閉上眼,滿足地笑了,他的吻也落在她的微笑上。
季純純盡情地吸聞他的男人氣息,迎上他雨點般的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以更親密的姿勢與他擁吻。
雷雋察覺到她的熱烈反應,本能也被挑動起來,他抱得更緊、吻得更深,唇舌說不盡疼愛,又以雙手輕緩游栘,柔和地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手掌拂過之處,她因極度迷醉而戰栗。
「純純,冷嗎?」
「冷,抱緊我……」
她感覺自己躺臥在他溫暖的臂彎里,隨著他綿長的親吻一起倒在床鋪,他男人飽脹的壓在她身體上,輾轉磨擦,火熱而堅硬……
她不知道他是否還圍著那條可笑的浴巾,但她知道,在風雨交加的夜里,她不冷,也不寂寞,在未來漫漫人生旅程中,她將有他攜手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