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要罵妳,我罵的是我的書記,妳听清楚了就請你別……妳說什麼?」衛焰猛然停下,「妳別開玩笑了,我的書記怎麼可能會是女人,我明明記得那個書記有個很男性化的名字,好象叫……叫……」
「方羽律。」羽律替他接了下去。
「妳就是方羽律?這不會是真的吧!」衛焰失控的吼了出來。
看著他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要不是他發怒的對象正是自己,羽律還真的有點同情他。
「妳不可能是方羽律!」上一次那個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嚇得動彈不得的沒種書記,已經教他吃足了苦頭,這一次他們竟然分配一個女人給他!而且還是個看起來捏得大力一點就會支離破碎的搪瓷女圭女圭,教他還做什麼事?
「我是……方羽律。」羽律再次吞了吞口水,如果現在有個洞,他一定會毫不猶疑的把她丟進去,再蓋上大石頭,以確保她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妳不可能是方羽律,宇宙的宇、法律的律,這怎麼听都像是男人的名字呀!」衛焰真的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下一秒鐘,他就會從這種荒謬的噩夢中醒過來。
「是羽翼的羽……」羽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
「就算是羽翼的羽,那也還像是個男人的名字呀!」衛焰大吼。
打死衛焰,他就是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
「對不起……」羽律低著頭,小小聲的道歉。
雖然她明知道自己不需要為這種事道歉,更何況在她家五個姊妹中,她的名字算得上是最女性化的了,可是她就是不自覺得想為自己的出現讓他氣成這樣而道歉。
「妳是該跟我對不起,妳不該是個女人,我不要一個為了一點點小事就會叫得天翻地覆、山崩地裂、日月無光、風雲變色的女人當我的書記,妳听懂了沒有?」
「我……」羽律瑟縮身子,她是個女人又不是她的錯,他有必要叫得像是被踩疼了尾巴的老虎嗎?
「什麼我不我的,有話就大聲的說出來,我最討厭那種像是蚊子叫的聲音了,妳如果是在說人話,就給我用人的音量說話。」
他的聲音吼得羽律的耳朵隱隱作痛,「對不起!」她放大了聲音。
「天殺的!妳除了會說對不起還會做什麼?如果妳真的覺得抱歉的話,妳現在就去找妳的長官,叫他找個男的書記來和妳調換,妳听懂了沒有?」
「對不起……我能不能……」
「別再說對不起,有話快說、有屁就放,我沒時間陪妳窮磨菇。」衛焰沒好氣的說,他發誓,如果他再听到一聲對不起,他一定要把這三個字塞回這女人的嘴里。
「你是檢察官……」
「廢話,說重點!」
「檢察官……不是……不能有性別歧視的嗎?」羽律終于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她怕再這樣繼續接受他的炮轟下去,她遲早會耳膜破裂。
「妳說我有性別歧視?」衛焰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縮得都快成為一團的女人竟然有勇氣對他說這樣的話。「妳倒是說說看,我是哪一點性別歧視了?」
「對不起!」羽律又連忙的開口道歉。
這麼多年以來,在她四周的人每一個對她都是和顏悅色的,從來沒有人對她大聲說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怎麼會惹得眼前的男人像是恨不得將她撕成兩半,再丟到垃圾桶倒掉的凶惡樣子。
他一定是很討厭她的吧!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那種一見鐘「惡」的例子,而不巧的,就在他和她之間發生了。
「妳如果只會說對不起,那就請你閉上嘴,我不想再听到更多這種沒營養的話了。」衛焰活像只被困住的野獸一般,不停來回的走動。
「可是你不是……因為……我是女人,就覺得……我不適合擔任你的書記嗎?這種說法不就是……就是……」羽律的聲音愈來愈小,終至不能听聞,因為她實在沒有勇氣把歧視這兩個字給說出口。
「別告訴我,你也是什麼女權主義者,我沒有任何的歧視問題,我要的只是一個在跟著我出任務時不會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而且也不會企圖把我的耳膜叫破的書記。」衛焰現在唯一的想法是扭斷該為這件事負責的人的脖子,上次那個會氣喘的書記害得他還不夠慘嗎?現在又給他送來一個女人當書記,這上面故意想整他嗎?
「我……很少哭的,而且我從來沒有……沒有尖叫過……」羽律的頭低得都快要掉下去了。
「是嗎?妳不要以為檢察官的書記是很好當的,妳以為妳真的能做得好嗎?我勸妳現在還是去找妳上面的,叫他換一個行政的也好、管理的也罷,總之適合妳的工作就對了。」衛焰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放柔聲音哄勸她。
「可……可是……我不覺得……我不能……我是說……這是我的工作…」羽律愈急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妳可不可以一次就把話給我說清楚?」衛焰是標準的急驚風性格,光听羽律這樣說,就讓他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又上了心頭。
「我是說,這是我的工作,沒做之前你怎麼能篤定我一定做得不好呢?」
羽律提出勇氣,一鼓作氣的把話大聲的說完,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一說完馬上用手抱住自己的頭,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妳……」衛焰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嚇得像受驚兔子的女人竟然有勇氣把他的話頂回來,一時間,竟也忘了他接下來準備說的話。
「我保證我一定不會哭叫,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羽律緊張得捏緊自己的手指,小小聲的說。
衛焰的手指在桌子上彈弄了兩下,然後才回頭看著羽律。
「妳說妳可以做得了這份工作?」
「我會……盡力。」羽律又深吸了一口氣,在他那種像是盯上獵物的獵人般的眼光下,她想保持視線不退縮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是嗎?話別說得太早,如果妳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那我們就開始工作吧!不過,我要先警告妳,等一下妳要是敢給我出狀況,不用我說,妳該知道怎麼做吧?」衛焰露出他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做……什麼?」
羽律被衛焰乍變的情緒給弄得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能呆怔的反問。
衛焰得意的雙手抱胸,「書記官可以做的事很多,找個適合妳這種溫室中的小花該做的工作去做,少來煩我!」
第二章
迸一明緊張的不時看著腕上的表,只等檢察官一來,他就能開始第一次獨立的工作。
「檢察官不是該來了嗎?」他忍不住回頭問著一旁的尹刑事組長。
「衛檢察官剛打過電話,說他等到了他的書記後馬上就會過來。」尹組長邊吐了一口煙一邊說。
「拜托,這種事怎麼能拖?真是太不負責任了。」古一明對不能馬上進行大體解剖略有微辭。
真是的,要不是法律上規定解剖的時候一定要有檢察官在場,他一點也不想等待。再怎麼說,這可是他第一次獨立進行這樣的工作,算得上是他個人工作上的里程碑,怎麼可以讓一個不守時的檢察官給耽誤了呢?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輛奔馳320的黑色轎車就在他的腳前緊急煞車,要不是他的反應夠快,他的腳說不定此刻已成了攤平的面團。
「我沒遲到吧?」衛焰一推開車門,劈頭就對尹刑事組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