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隻果如此單純的疑問,原來一心一意趕走魔魅的眾人,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魔魅遠離之後,我們才可以安心的過日子,知道嗎?」私塾先生沒好氣的瞪了小隻果一眼。
小隻果嚇得連忙躲在她娘的背後偷偷的扮鬼臉,嘴上還小聲的嘀咕,「人家盼曦哥哥比你好太多了。」
「你竟敢拿我和那魔魅比?」私塾先生的臉一下子漲紅了起來。
「你們說,盼曦哥哥是魔魅就把他給趕走,可是,如果盼曦哥哥是妖魔,那他怎麼會這麼好說話?」小魯子雙手抱胸的看著啞口無言的眾人。
「娘,我們把盼曦哥哥找回來好不好?不然如果我又肚子痛了,或是李家爺爺的腰又扭了,還是我們又生病的時候,該怎麼辦呢?」小隻果再一次拉拉她娘的衣袖,一臉哀求的說。
這些孩子天真的話,讓原本歡天喜地的人們一下子全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是不是太執著於玄夜盼曦魔魅的身分,而犯下了此生最大的錯誤?
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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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盼曦靜靜的獨立於懸崖之上,任風吹打他凌亂的發梢。
不需回頭,他也知道身後的腳步聲是誰的,在狂風中飄來的幽蘭馨香,是他永生永世不可能忘卻的記憶。
「你跟著我做什麼?」
玄夜盼曦不帶感情的問話讓吻情不自覺的縮了一下,雖然對著靈鳶時她說得這麼有自信,可一旦面對玄夜盼曦的冷淡,她的勇氣一下子全都背棄了她。
「我是來道謝的。」這是她唯一想到的事。
「道謝?謝什麼?我說過你把該我的還我,我自會把你要的給你!」玄夜盼曦動也不動的望著冰封的谷底。
吻情的心因為他的冷漠而顫抖著,「那至少我欠你一聲道歉吧!」
「不必在我這個魔界之人身上濫用你高貴的靈魂,你根本不欠我什麼,我們之間早就扯平了,回去你自己的世界吧!」他的聲音低啞的听不出任何情緒。
「我不想回去,我能跟著你嗎?」吻情交握的雙手絞得令她發痛。
吻情的話讓玄夜盼曦全身一震,他回轉身子面對著吻情,臉上充滿狂怒的表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迫不及待想昭告天下,你有了愛人的能力,你能夠愛萬事萬物,即使是我這種黑暗、邪惡……什麼都沒有的魔界之人?」他不可自抑的仰天大笑,拿著吻情曾說過的話來反諷她。
「不要說這種傷人的話!」
「傷人?你不知道擁有黑暗靈魂的好處就是可以任意的傷人嗎?」他上前逼近了吻情一步,似是刻意恐嚇的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聰明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我不要!」吻情用力的搖頭。
「我都說我們兩不相欠了,你不走,是還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嗎?」玄夜盼曦冷笑一聲,轉身就要離去。
吻情連忙伸手抓住他,「我知道我曾經對你做過的事是不可原諒的,可是,你曾愛過我的不是嗎?你難道不能再愛我嗎?」
「愛?」玄夜盼曦又是一聲長笑。「你忘了我已經沒有愛人的靈魂了嗎?我是個不懂得愛的魔魅哪!」
「不是的!你懂的!」吻情連連搖頭否定他的話,「你如果是個不懂得愛人的惡魔,你為什麼要離開玄夜堡?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不去考慮那些人的感覺而留下來的,不是嗎?」
玄夜盼曦動也不動的看著吻情,額際的血管微微的抽動。
「我走只是因為我不想留下來,你別把我想得太好了。」
「你為什麼要去否認你的感覺?你明明還是有感覺的。你和那時的我不一樣,我是忘了愛的感覺,所以把自己的心封了起來。但你明明還記得愛的,你還是會心痛、還是會難過的,不是嗎?」吻情拚命的想說服他。
因為她知道,如果說服不了他的話,總有一天,他會真的遺忘了愛的感覺,而她也就真的失去他了。
「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有感覺?」
吻情將懷中的畫交給了玄夜盼曦。「你的愛這麼深,只一面就能讓你記得這許多,你真能說忘就忘嗎?」
這是吻情最後的希望了,如果他看了畫還是沒有反應的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再做些什麼了?
玄夜盼曦看著他以為早就燒掉的畫像,一時之間仿佛沒了呼吸,他閉上眼楮,像是在壓抑什麼似的倒抽了好幾口氣。
他的樣子讓吻清心中的希望陡升,可是當他再張開眼時,他的眸中仍是一片冷然,這讓吻情原本高漲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不過是一張畫罷了。」他的語氣此四周的風更冷。
吻情猛然抬起頭,「好!我懂了,就算是我自作多情,把畫還我,我不會再來煩你了!」她一把搶過玄夜盼曦手中的畫。
也許是吻情搶得太急了,她一個沒抓好,加上崖頂風大,畫就這麼飛了出去。
吻情驚慌的看著畫被風吹走,直覺的就是縱身一跳,想去抓住它。
「該死!你在做什麼?」
玄夜盼曦的反應夠快,他一發現吻情的動作,就連忙將吻情整個人往懷中一帶,一時之間,巨大的沖力讓兩個人向地上摔去。
玄夜盼曦以自己的身子護住吻情,讓她跌他的身上,而不是冷硬的地上。
「放開我!我要去拿我的畫!」吻情想從他的懷中掙開,無奈玄夜盼曦就是不放手。
「你瘋了是不是?只不過是一張畫,你知不知道這樣沒有防備的跳下去是很危險的!」玄夜盼曦恨不得用力搖晃她,看看會不會搖一些理智進去她的腦中。
「該死的你!那對我來說不只是一張畫!放開我!」吻情用力的捶著他的胸口,仍是不放棄的說。
「就為了一張畫,值得嗎?」玄夜盼曦一聲大吼,氣極的一掌拍在地上。
「我說值得就值得,你放手啦!你不是不要我了嗎?那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吻情豁出去了,反正是他先要橋歸橋、路歸路的,那她也沒有必要去理會他的意見不是嗎?
「怎麼這麼久了你還是一樣的任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改變也沒有!」玄夜盼曦的不忍和心痛再也隱不住的溢滿了他的眉眼。
這小妮子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
「我任性也不要你管!」吻情一點也不領情。
玄夜盼曦看著仍是不肯妥協的吻情,他嘆了一口氣的將她用力帶進懷中,將下頷頂在她的頭項上。
「畫,我可以再畫千千萬萬張,可你就只有一個啊!我能不管嗎?」
他那飽含柔情的話語讓吻情靜了下來,她抬頭想從他的眼中證明這一切不是她的錯覺。
「我就說你明明還記得的,為什麼你剛剛要那樣對我?」確定了那不是錯覺後,吻情不免埋怨他之前傷人的言行。
玄夜盼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你不介意嗎?我可是個魔王之子耶!」
他的話讓吻情一下子全明白了,那些人因為他的身分而趕走他的行為深深傷了他的心,難怪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笑著搖了搖頭,「那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父王可是靈界至高無上的王耶!」說著,還神氣的抬起頭,露出一個連烏雲都會消失的笑容。
玄夜盼曦這時才發現,她的回答和久遠之前他們在迷霧森林時所講的一模一樣,而且他又看到了那個他從不曾忘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