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愛上了他!」紫衣輕聲的說。
「你怎麼了?」雪松覺得紫衣的表情有些奇怪,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以為她在紫衣的臉上看到的是恨意。
紫衣垂下了眼睫,「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
「可是我怕你听了會很難過。」紫衣一臉的擔心。
雪松搖了搖頭,拍了拍紫衣的肩,「說說吧!我想經過這些日子,我對難過的接受度又大了不少。」
經過火凜天這樣冷言冷語的傷害,她早已是傷痕累累,還會有什麼事能讓她更難過的?
可是她錯了!她從來不知道真要被傷害,她可以被傷得有多深。
紫衣點點頭,平靜的投下幾乎要將雪松粉碎的話語
「你知道嗎?年老爺子和年老夫人現在正被關在火雲堡西側的地牢中。」
潮濕、寒冷、陰暗……這是雪松推開地窖的門之前的第一個感覺,隨即生起的是對爹娘的擔心。
年老爺子雖是白手起家,可年輕的時候也從沒有匾乏過,這樣又濕又冷的地牢根本不是他們這兩個年近半百的老人家能受得了的。
天!火凜天可以討厭甚至憎惡她,可是為什麼要把她的雙親也牽連進來?難道就為了要達到他的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的連兩個老人家都不放過。
她奮力的推開門,心中雖有些懷疑為什麼沒有人看守,但是擔心雙親的安危已讓她無暇多想。
「爹、娘!你們沒事吧!」藉著微弱的光線,雪松辨出靠在牆角擁在一起的兩個磷峋身影正是她的雙親,她忍不住出聲喚著。
「松兒?是你嗎?你沒事嗎?娘好擔心你。我和你爹本來只是想來看看你的,可是我們一來到這里就被人關了起來,連你的一點消息也沒有,娘真的是擔心死了。」年夫人一听到雪松的聲音,連忙抬起頭,多日的擔心害怕在她的聲音中全然的流泄了。
「娘,對不起!」雪松連忙靠了過去。一想到爹娘所受的折磨,她的心就不能控制的酸疼起來。╴
「沒事就好,讓娘好好的看看你……」年夫人一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雪松時,一下子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雪松,你怎麼可以穿成這個樣子!」年老爺也發現了雪松的女裝打扮,他的臉一下子皺成了一團。
「松兒?你怎麼可以穿女裝?你是男人哪!」年夫人簡直快暈過去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看到自己的愛子一身女裝的打扮站在她的面前。
雖然她得承認,雪松穿起女裝來竟然比一向有「京城第一名花」之稱的寒竹還美上三分,但雪松終究是個男人,這男人穿女裝再怎麼好看也是難登大雅之堂啊!
「這天下最糊涂的娘,年夫人倒是排第一個,連自己生男生女都不知道,你也未免太可笑了。」火凜天的聲音在地牢門口出現。
在昏暗的火光中,他一身黑衣打扮教人幾乎看不真切,加上他那低沉森冷的語調,乍看之下,竟有一種鬼魅的氣息。
「你在開什麼玩笑,雪松是我生的,他是男是女我會不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被評為差勁的母親是天大的羞侮,所以對著火凜天如邪靈般的出現她雖然懼怕,但仍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是嗎?年老爺,您怎麼說?」火凜天冷冷的一笑。
「這……」年老爺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年夫人一看年老爺的樣子便知道他一定有事沒說出來,對火凜天的話當下也半信半疑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雪松不是我們的兒子嗎?他怎麼會是一個女人?」
「這……我也沒有辦法,那個救活梅兒的高人說雪松若為女子,就會為我們全家帶來災厄,除非把她當男孩一樣養大;你也知道梅兒一出生就幾乎沒了氣,教我也實在不得不信,加上當時情況又那麼亂,我已沒了主見,就答應讓雪松的師父將她帶去扶養。」年老爺不由得為自己辯解了起來。
他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雖然這麼做對雪松來說太不公平,但是除了這麼做之外,他還能有什麼樣的選擇?他總不能拿年家上下一百七十三條的人命去賭吧!
「可是她是個女孩子呀!一個女兒家你要她過男孩子的生活,這樣也未免太殘忍了!」年夫人心疼的說。
「我總不能為了她一個人犧牲所有年家的人。你看看,她才不過改回女裝,我們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要真的讓她以女人的樣子活下來,那我們大家還有命嗎?」
年老爺子的一陣大吼讓年夫人噤了語,也讓雪松痛了心。
她早就知道她是為了什麼緣故而必須以男人的身分活下去,也知道或許這是最好的方法,可是,這樣的話明明白白的由她爹口中說出,仍教她心痛的無法自持。
「你听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家人。看來你的存在也不比我更受歡迎嘛!」火凜天冷冷的出聲訕笑。
「你住嘴!」雪松怒吼。這一刻,他惡毒的言語對痛徹心扉的她來說,無疑是在傷口抹上鹽巴。
「為什麼要我別說?是不想听見你和我一般也是不被祝福的存在,還是怕我觸及你心中的的傷口……不管是哪個理由都好,就是別告訴我,你是怕我的話傷害了你這些自私自利的家人,這會讓我覺得惡心。」他像惡魔一樣無聲無息接近雪松,還當著年老爺子和年夫人的面咬上了她的唇。
「雪松!你這是成何體統,竟然和一個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你還要不要臉?」年老爺子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是個老好人,卻也有著固執的守舊精神。一見到雪松竟然和一個看起來就非善類的男人做出這樣的舉動,令他幾乎怒發沖冠。
「我還以為你們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怎麼這時又擺出這副嘴臉?」火逢天邪邪的一笑,「還有更精采的,你們想不想看?反正她全身上下說不定我比你們還更熟悉哪!」
「火凜天!你到底要做什麼?!」憤怒和羞愧的火焰一下子燒紅了雪松的臉,她怎麼也沒想到,火凜天竟然會當著她的雙親面前用言語這樣羞侮她。
「真是太可恥了,我年常青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年老爺子氣得大吼。眼前的雪松已不是他一向覺得虧欠的大女兒,而是一個敗壞門風的女人,他現在只想把她逐出家門。
「爹!」雪松大驚,她幾乎是躍坐在地上。
「我沒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兒!」年老爺子看也不看的轉身背著她。
火凜天拉雪松,眼中的冷漠更令人膽戰,「我還以為你早就不承認你有這樣的女兒,不是嗎?現在還來這邊惺惺作態,年老爺,你這大善人之名看來也不過爾爾。」
雪松一把甩開火凜天的手,「你怎麼敢對我爹說這種活?你一再的羞侮我還不夠嗎?你還把我爹娘關起來,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在你心中我是這般卑劣的男人嗎?你就這麼肯定你爹娘是我關起來的?」火凜天的臉色一下子暗得嚇人,不過他沒有等雪松回答又徑自的笑了起來,「不錯!我是這樣卑劣又如何?至少我卑劣的光明正大,比起你們維持那種虛假的平和來得好多了,不是嗎?」
「你怎麼敢!」
「我怎麼敢怎麼樣?我不過是把你心中真正的話講出來罷了。你明明是個女人,卻偏偏得活得像一個男人,其實你恨死了這種角色,你更恨讓你必須這樣活著的人,不是嗎?」
雪松瘋狂的搖頭,「我不恨!我什麼人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