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口中是這麼說,可是,冷梅也知道雪松的推測一向八九不離十。
看來這件事是假不了了,但是,寒竹姊應該不會答應吧!冷梅皺眉的想著。
「梅兒,你為了什麼眉頭皺成這個樣子?」年夫人看到一向笑容滿面的女兒這會兒竟然少見的皺起眉頭,不覺關心的問。
冷梅這才發現她就這樣邊想邊跟著雪松哥來到了大廳,而在場的除了爹和娘之外,連應該忙著刺繡的寒竹都在,這下更證明了雪松的推斷。
「沒有啦!罷剛是不是風揚山莊的人來提親?」
「咦?怎麼我還沒說,你就知道了呢?」年天人有些驚訝。
「外面有好多人在講這件事呢!」冷梅老實的說。
「風馭飛這個人我倒是听過,听說他相貌一流、學識又佳,最難得的還是人品一流,是個難得的好女婿,不知有多少名門望族都想和他攀上親事,今天風揚山莊自個兒來提親,倒也算是看得起我們了。」年老爺客氣的說。
「才不呢!道听途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個人誰也沒有見過,他真的有那麼好嗎?誰知道!」冷梅反對的說。
「那松兒呢?你覺得風馭飛這個人怎麼樣?」年夫人詢問雪松的意見。
「我是見過一次風馭飛,依我看,這應不失為一門好親事。」雪松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寒竹,你覺得呢?你也這麼大了,爹和娘不會為難你,你若不喜歡,我們就命人回絕了吧!」
年老爺老來得子,對這三個兒女自是百般疼、千般愛,從不勉強他們做任何事。雖然對兒女的婚事久久未定不免有些著急,但,他們讓他們自己決定。
「爹……」寒竹看了一臉期待的年老爺一眼。
「寒竹姊才不想嫁給那個人,因為她……」冷梅一心想反對,但她的話被寒竹以眼神打斷。
「爹、娘,只要您們覺得這門親事可以的話就允諾吧!寒竹全听爹和娘的安排。」寒竹點了點頭,一欠身,「沒事我先回房了。」
年老爺像是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說道︰「既然寒竹都這麼說了,那就派人應允了吧!」
年家自這三個孩子出世之後,就再也沒有熱鬧過的大廳,總算又能張燈結彩,好好的熱鬧一番了。
急促凌亂的腳步聲傳來,破壞了此刻音韻和大自然的對話,而那來人的話兒,更讓古箏的聲音嘎然而止。
「姊,你為什麼要答應這事兒?」
冷梅左思右想,還是不明白寒竹答應這件婚事的用意,回到房內她翻來覆去想得一個頭兩個大,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問寒竹,好把整件事弄明白。
寒竹抬頭看了冷梅一眼,似乎早料到她會出現,並沒有太大的訝異,只是微一揚手,示意冷梅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你覺得這門婚事有什麼不妥嗎?」寒竹反問。
冷梅瞪大了眼楮,「可是,你不是有了意中人了?」她急道。
這事兒,家中除了她可沒別人知道。寒竹一向是個悶葫蘆,如果她不說,他人絕不可能從她的口中套出任何一句話。
「我?!」寒竹臉上出現了少見的失措,但隨即又冷然以對,「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冷梅這下子才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不是……我是……」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只敢上看看、下看看,就是不把眼楮放在寒竹的身上。
「既然說了就說吧!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寒竹淡淡的說。
他們三兄妹的名字部帶著寒意,但寒竹算是他們三人中,把寒字發揮得最淋灕盡致的人了。除了面對冷梅時還會有少許笑容之外,寒竹似乎一生下來,就有讓四周的空氣變冷的能力,尤其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楮不帶一絲波動的揪著人看的時候,每每讓人有一種被看透的戰栗感。
「姊……」冷梅吸了一口氣,「那回你發一高燒,口中直念著要你的布包哥哥,我不知道那布包哥哥是誰,但我想那個人對你這麼重要,我就以為……」
寒竹低頭不語,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是一片漠然。「是有這麼一個人,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不可能?爹娘又不勢利,只要你說出來,爹爹一定不會反對的。」
冷梅急急的說,她想不出有什麼不可以的,也不懂為什麼寒竹一直不肯透露這件事?
「問題是我既不知道那個人的姓名,也不知道如何找他,只知道他是蘇州人,或許他現在早已兒孫滿堂。」寒竹淡然的口氣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而且爹爹和風家有一段淵源,好象是風家留有恩于爹爹。」
「不能因為這樣,就把姊姊的幸福拿來作報答吧!誰知道那個姓風的是什麼樣的人?」冷梅一向是個天真的女孩兒,但是為了姊姊,她也不禁著急的說。
「雪松不也說了,他是個不錯的人,我相信爹爹的眼光。」
「可是,這樣姊姊會幸福嗎?」
寒竹微微揚起一個笑容,「有你這樣一個好妹妹就夠了,能出生在這樣的家中,算是我的運氣了,比起你和雪松……」她停住了下面的話,好一會兒了又接口,「爹爹一直想喝一杯喜酒,做女兒的總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心意,不是嗎?」
「可是……」冷梅就是不想放棄,雖然她從不識情滋味,但是,在她天真的心中已認定,只有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最美的事。
「好了,夜也深了,你該去睡了,不然你的身子受不住,明兒個又生病,那就不好了。」寒竹軟性的打斷了冷梅的話。
冷梅知道寒竹不想再多談。以她對姊姊的了解,當她不想講的時候,那就表示她是真的不想再多說了,看來,再說什麼也都是枉然。
「好吧!」冷梅乖乖的點了點頭。
看來她只有去找雪松哥哥,或許他會有辦法說服寒竹姊姊。
第二章
「這件事我一點辦法也沒有。」雪松搖搖頭。「我希望你別再提這事了。世間事並不如你所想的那般單純。」
「為什麼?」冷梅挫敗的說。
她一大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來到吟松院找雪松哥幫她拿主意,她原本以為雪松哥听完了事情的原委,會和她有同樣的想法。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雪松哥不但一點兒幫她的意思也沒有,還反對她對這事兒的看法。
「寒竹也是我的妹妹,我當然不可能不顧她的幸福,但就我所知,那個風馭飛一如傳言,是個人品、才學都一流的佳公子,和寒竹可說是天生的一對。」
雪松這兩年接下了年老爺子的生意,在外頭走得多,對那個和他齊名的風馭飛也有幾分認識。「可是,姊姊已經有意中人了。」冷梅反駁的說。
雪松對冷梅的堅持嘆了一口氣,「傻梅兒,就你剛才所講的推斷,寒竹的意中人是她在六、七歲時遇見的人,這十多年過去了,如今他成了什麼樣的人,我們一點也不明白,再說,他很可能已成親,難道你希望寒竹成為側室,做人家的小妾?」
雪松不是不明白冷梅希望寒竹幸福的想法,但是,冷梅的想法太過天真,這世上的事,往往不能盡如人意。
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不知姓名、不知出身的人談何容易?就算找得到,十幾年過去了,那個人是什麼樣又有誰知道?
與其尋找一個縹渺虛無的事來蹉跎光陰,倒不如嫁與風馭飛這個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乘龍佳婿不是更好?對寒竹來說,也是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