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她倒也不曾刻意的去注意過,這個在所有教授眼中百年難得一見的生物學高材生,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是一個下著小雨的冬天,因為放了寒假,所以校園顯得有些空空蕩蕩的,朗日要不是為了一份忘在學校的報告,也不會選在那樣子的天氣出門。
她抱箸報告,縮著身子,只想早一點回到溫暖的家中,不經意卻讓她看到了那一幕。
她看見羅亦淼,那個她印象中除了讀書之外,大概什麼也不注意的男人,竟然在這樣的大冷天月兌下外套,包住一只虛弱的母貓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小貓。
冬天的雨是那麼的冷,朗日的心卻隱隱的射進了一絲溫暖,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所有人口中的木頭男人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像是發現了一個小秘密,一個只有她知道的小秘密,她是那樣自私的細細收藏著,因為那一面的他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當她的眼光愈常落在他的身上,她就愈將自己陷入邱比特的陷阱之中,一層又一層,讓愛情的網緊緊的將自己纏繞,再也無法月兌逃。
于是,她提起勇氣寫了一封信給他,並約他去看電影。
她不是那種默默等待、守著自己感情的女人,她並不排斥女追男。對她來說,只要是值得,下任何的決定都是對的。
可是她錯了,而且錯得如此徹底!
他會溫柔的對待小動物,卻不一定表示他懂得珍惜她的感情!
在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後,她像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為清理一身的妝扮而想了一整天,而夜里也幾乎興奮得無法入睡。
當她抱著極其興奮的心情去赴約的時候,她一點也沒有想到,一個人的心情可以從高山跌到谷底,就像是坐雲霄飛車一樣的忽高乍低。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來赴約的竟然是他那個花心到遲早得花柳病的弟弟,而他竟然出國去參加一個學術報告!
什麼?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女人?隨隨便便找一個人來敷衍她?
說真的,就算他當面拒絕她,也不會比這種情況更傷人,憤恨的她,恨恨的打他弟弟一巴掌,並且決定,這輩子再也不對任何男人動心……
這過往的回憶又不經意流過她的心頭。這早該遺忘的舊夢,為什麼此刻想起,心頭仍會隱隱作痛?
在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後,他怎麼可能還有傷她的能力?
這不過是一種印象的殘留罷了!
一定是的!她再一次的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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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天空中有無數的星星,像是黑絨布上的鑽石,閃耀著令人目眩的光芒。
在都市充滿光害的夜空中,要找到一顆閃亮的星子是愈來愈難了,而要看到這樣一片無窮無盡的星子,根本已經成為一種夢想。
其實星星還是存在的,只是在浮扁掠影中被人們忽視了,就像朗日所講的,人們被文明的色彩蒙蔽了眼楮,而真相就這樣一步步的消失。
羅亦淼微微提起了嘴角,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訝異、驚喜、失落、遺憾……太多、太多的情緒在他的胸中流轉。
多得教他怎麼也分不清。
她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為什麼她能這樣明白的講出他的心情?彷佛她曾听過他百轉千折的心緒。
在她說出那些話的一瞬間,他竟有著被人看透的狼狽感。
她有個和她的外表完全不協調的思想,這件事深深的震撼著他的心靈,這讓他開始思考,她是不是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而因為某些原因而被他忽略了呢?
「羅醫生,你來看看芬蘭和它的小羊,好像有一點難產。」
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羅亦淼的冥思,他一抬頭就看見阿土伯急急的向他駛來。以阿士伯溫和的個性,看來大概是件急事。
羅亦淼皺了一下眉頭,快步的來到了阿土伯的車子旁,看了眼車子上的母羊。
芬蘭是只兩歲大、品種相當不錯的母羊,這是它第一次懷孕,相對的,也較不容易生出小羊。
「它快生了,還是不要隨便移動它才是。」羅亦淼模了母羊的肚子之後說。
「我也不想移動它的,可是除了你,沒有人敢違抗吳先生的意思,他們連幫都不敢幫,而我是一點經驗也沒有……再這樣下去,芬蘭一定會死掉的。」阿土伯無奈的說。
他口中的那個吳先生是這里的大戶,仗著有幾分錢就在村中興風作浪,這里的人一向對他畏懼不已,而阿土伯是初來乍到,不懂得規矩,得罪了他,所以村中的人為了怕惹禍上身,都紛紛的遠離他們夫婦。
「不會的,芬蘭看起來還好,只不過出一點小狀況。」羅亦淼安慰的說。
「天!這是什麼?」
阿土伯突然對著芬蘭一聲驚叫,因為它的小羊總算出來了,可是羊膜卻沒有破,看起來小羊好像包在從母羊的生出的水袋中,整個情況看起來還真有幾分詭異。
「沒事的,這只是‘足胞’,只要人工破水就可以了。」
羅亦淼臉上自若的微笑讓阿土伯仿若吃了一顆定心丸,神情和語氣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的驚慌了。「什麼是人工破水?」
「很簡單,就像這樣,用指甲把羊膜弄破,然後小羊就會出來了。」羅亦淼熟練的示範給他看。
丙然,當羊膜破了一個小洞之後,羊水紛紛的流出,而小羊也隨著流了出來,濕淋淋的像只落水的大老鼠。
「真的!」阿土伯驚喜的說。「回去給我那口子知道,她一定會高興死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等一下你回去洗車的時候別罵我就行了。」羅亦淼笑笑說。
阿土伯這時才想起芬蘭是在車子上破水,這下車子上都是羊水了,「羅醫生是個好人,我阿土不可能做這種事的。」這阿土也是老實人,他從來沒看過羅亦淼開玩笑,竟把羅亦淼的玩笑話也給當了真,于是信誓旦旦的說。
這下把本意只是開開玩笑的羅亦淼弄得有些尷尬,誰教一向少話的他,這會兒莫名其妙的開起玩笑做什麼?
他不會是和那個壞嘴巴的女人在一起久了,連說話也開始變刁鑽起來了吧?
「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羅亦淼連忙澄清,「對了,瑪麗還好吧?」
瑪麗是一頭血統相當好的牛,阿土伯和那個姓吳的人會鬧起來,原因之一就是為了這一頭牛。
一向在這個村上呼風喚雨的吳健仁,看上新移居此地的阿土伯的牛,可是,阿土伯說什麼也不賣,于是兩人就結下了梁子。
「瑪麗還好,大概也快生了,我和我那口子就盼芬蘭和瑪麗把它的小孩生下來,這樣我們才有收入好維持下去。」阿土伯嘆了一口氣,臉上有著不少生活重擔擠壓的痕跡。
「可以的,瑪麗是只健康的牛,一定會生出健康的寶寶。」羅亦淼安慰的說。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有那個吳先生從中作梗,我怕事情不會那麼順利,而且瑪麗這次是頭一胎,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們要撐下去就很難了。」阿土伯擔心的說。
「要不要我去和村長說說看,畢竟如果由村長出面的話,他或許還有幾分忌憚。」羅亦淼微皺起了眉頭說。
「不用了,你能這樣幫我我就很感激了,如果你再去向村長說情,吳健仁知道你幫我,一定會來找你的麻煩的,羅醫生,你是個斯文人,說什麼也打不過他們那一幫惡霸,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要是被他們那些人知道,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阿土伯擔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