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用個方便的籍口讓她能夠對他抒發自己的怒氣,那種對自己的無力感而產生的怒氣,他只不過是剛好成為她出氣的無辜受害者罷了。
不只如此,她或許更想藉著傷害他的方式,讓他失去他的自制力,藉此為她的心找到一絲平衡。
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很多理由,但仔細想想,卻沒有一個是真的站得住腳的,不是嗎?天!她到底做了什麼?
初見面,他救了她一命;再見面,他為她放走了「玉笛子」,之後又無數次的幫她,面對她的冷言冷語也從來沒有一絲的不悅。
而她回報他的是什麼?
不領情也就罷了,還一次次的惡言相向,他並沒有義務接受她這樣的對待!
如果他為此而生氣的話,也是她理所當然應得的報應。
不管他是否願意原諒她,她欠他一個道歉……
主意既定,冬月挺直了腰桿,深吸了一口氣的立起身。
如果冷築還願意要她的話……
她的思緒還未落,一陣破空的聲響朝她迅速而來,她下意識的一閃,一支飛箭定定的沒入了她身後的大樹,箭屋上還綁著一張字條。
冬月四處尋找發箭之人,可是四周空蕩蕩的,看來那個人早就離開。大概是方才她想得太入神,竟然一點兒也沒有發現有人欺近。
還好那個人沒有殺她的意思,不然這一回她是凶多吉少……情呵!自古就是擾人,總教人思思念念、牽腸掛肚。
在確定發箭的人已經離開後,冬月上前解下了箭上的字條,將紙攤開,好一窺其中究竟,看看到底是什麼人不現身,竟然要用這樣的方式留話于她?
若要取回林鐘璃、夷則鑰和南呂玨,酉時,城北落雁亭單獨赴約各月一把揉掉了手中的字條,看來那般賊人終于找上她了。
她知道瑯琊十二音玉其中有一個天大的寶物,但是她對寶物並沒有興趣,她只是不願家傳的東西流落在那班人的手中,所以說什麼也要把音玉要回來。
既然懾神迷魂音對他們已無效,她這一去無異是以卵擊石,她如果夠聰明,就該回去找裴冷築,至少他一定會有辦法。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麻煩他了,因為她,他已經吃了太多的苦,就算他不計較,她也沒有那個臉去請他幫忙。
包何況她要面對的可不是普通人,公孫昕怎麼說也是皇親國戚,弄不好是會有殺身之禍的,她已經傷得他那麼重了,她絕不能再讓他也卷入這麻煩中。
至于欠他的那句道歉,如果真有下一輩子的話……
就讓她拿下一輩子來還吧!
第九章
「你想放棄了嗎?」
從冬月身邊逃離的裴冷築像是石化般的立在岸邊,安靜的眺望著遠方。
臉上沒有了往常笑意的他,看起來神似冷漠已極的裴冷蕭。
一個聲音打破了他寧靜的空間,他慢慢的抬起頭看看聲音的來處,訝然的發現立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大哥,那個一向不愛說話也從不多事的裴冷簫。
「是杏兒小嫂子要你來的?」
除了這個理由外,就沒有別的說法可以解釋為何裴冷蕭會出現在這里。
並不是裴冷蕭不關心他們,只是他這個大哥從來只把關心放在心上。
丙不其然,裴冷蕭點了點頭,「她要我來和你Men\'stalk一下。」
看來裴冷蕭是真的不習慣這樣的事,邊說臉上的眉頭還微皺了起來,不是他不關心,只是這種男女之間的事他也不知道能幫得上什麼忙,要他從何說起呢?
「Men\'stalk?」裴冷築疑惑的反問,隨即又泛起微微的笑容,看來這又是他那個來自未來的小嫂子的新名詞。
「談談的意思。」
裴冷蕭一直很努力的學著杏兒的常用語,所以大多數的「未來名詞」他都能知道個十之八九。
「談什麼?」裴冷築好笑的說,他打趣的看著全身有些僵硬,臉上還有著個自在的裴冷蕭,很好奇他這個大哥到底能和他談些什麼?
「你想談什麼?」
除了這句話外,裴冷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反正杏兒一直拗著他,要他找冷築談談,談就談吧!
不過這一番回答可逗笑了裴冷築,他這個大哥具的是愈來愈可愛了,自已來找人談話,卻反問人家要談些什麼?
「我知道你和杏兒是關心我,但是我沒事的,你看過我對什麼事太過認真了嗎?這世事老是認了真就不免傷人,任何事不強求才是上策,不是嗎?」「你就是對每件事都太認真。」裴冷策的語氣仍是他一貫的冷淡。
這話冷歸冷,卻教裴冷築足足退了一大步,望著裴冷筋了然的眼神,裴冷築收起了手中的羽扇,看來他大哥比他所想的還了解他。
裴冷簫不多言卻堅定的眼神讓他無所遁形,但也讓他感動,他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裴冷簫的肩膀,兄弟之間的默契盡在不言中交流。
「讓我自己靜一下,我會沒事的。」
裴冷簫看了冷築堅定的眼神後,他點了點頭,畢竟裴冷築已經是個成人了,他有他自己的處事方法,他相信他會做最好的決定的。
「那我先走了,你知道冷竹島永遠是你的家。」裴冷簫的話仍是簡短,但是短短的一句話就表達了他對裴冷築的支持。
「謝謝你!」裴冷築何嘗听不出裴冷簫的語意,心中的感動又豈是一句謝謝就能言喻的?
裴冷簫本就是個不善于表達感情的人,面對裴冷築這樣的真情流露反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微微搖頭示意後,就轉身離開,又留下原先安靜的空間給裴冷築一個人。
裴冷築等到看不見裴冷簫的身影時,才把自己的眼光拉回來,臉上仍泛著溫馨的笑意。或許他還是需要感激的,雖然年少即遭受家變,可是相對的
他們卻比一般的兄弟更友愛……
這世間的事原就是有失有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卻非禍?
只是這一次,就算是強求,也讓他強求這麼一次,如果真有辦法能讓她願意留下來,讓他能夠好好的呵護她,要他做什麼他都心甘情願。
他原就知道愛是一種教人不能抗拒的東西,總教陷入的男男女女深陷其中而無力自救,但個中的滋味非得親身經歷才能了解。
而他是真的愛慘了她吧!
人人都說他有諸葛之神算,天下事盡在他的指掌之間,可是他卻算不出他的未來能否有她作伴,這或許是當局者迷;也或許這情愛本就是復雜糾葛,又豈是凡人所能猜透得了的呢?
「是難?」裴冷築的警覺心讓他即使在沉思中仍察覺有人接近。
一個人影應聲飛落在他的面前,揖起雙手,恭恭敬敬的向裴冷築喊了一聲︰「二當家。」
「出了什麼事?」裴冷築一看是自己派去照應冬月的人,當下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有人飛箭傳書給孟小姐,孟小姐一個人去趕約了。」
「是什麼人?」
裴冷築也知道自己這話問得有些多余,但是心中的焦慮仍讓他月兌口而出。
「這是傳給孟小姐的字條,請二當家的過目。」那探子迅速的由懷中掇出那張被冬月揉棄的字條,雙手呈給瞼色有些丕變的裴冷築。
裴冷築將手中的字條攤平,愈看眉頭皺得愈緊,到最後,他竟因為太氣憤而讓字條在他的手中碎成無數塊,片片像落葉,霎時飛得無影無蹤。
「該死!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依靠?你非要自己一個人去冒這樣的險?」
裴冷築根根的仰天長嘯後,一提氣,他的身影在剎那間向著約定的地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