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听錯吧?他剛才在說什麼?
這簡直比手機短信提示我得了某個公司周年慶的大獎還要不可思議。
「皇……」我巴扎巴扎張嘴,又因為過度震驚而無法平復內心的震撼,「我……」
「嗯?」他很有耐心地應聲。
我把頭埋得很低,「我沒听清楚。」
他可以再說一遍嗎?這是真的?
他輕輕地笑出了聲,然後把一盤剛端上來的鐵板芋頭推到我面前,「我說鄭笑笑,我們結婚吧。」
雖然鐵板芋頭是我很喜歡的一道菜,但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他這句話︰「真的。」
「真的?」
「願意嗎?」他淡淡地問。
願意啊,怎麼不願意了?掉到嘴邊的餡餅哪有不吃的道理。
「可是我沒帶身份證。」我突然苦惱今天換了一個包。
「嗯?」他疑惑地看著我。
我不好意思地說︰「沒有身份證,就不能去登記注冊結婚啊。」
我說得理直氣壯,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換包了,馬上登記注冊,直接打包入洞房。
「呵呵,呵呵……」他忍不住笑個不停。
我卻繼續處在懊悔中。
「對不起,」他停住了笑聲,很認真地說,「笑笑,我們不急。」
呃,我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剛才太猴急了!
臉「騰」的一下刷紅,滿滿的熱氣涌上來。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羞愧難當」!
從來沒有想到過好運會這般紅日當頭。
婚禮舉行得簡單,只請了一些親戚朋友。快速得只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連我這個接受能力較強的人,都似乎不太確定這是真的。
直到那些伴郎伴娘們把我推入洞房,還我一個安靜的環境,我才靜下心來想這幾天忽然發生的事情。
有點難以置信,我結婚了。
二十四歲的我,畢業一年後的我,結婚了。
低頭輕撫著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我似還猶漫步在雲端,未到地面。
門被推開來,皇和高瘦的身影走進來,似有些喝醉了,帶著一些淡淡的紅暈。
我連忙站起來,扶住他,「還好嗎?」
他迷離的眼,似含著水晶般耀眼的光澤,修長的手指繞著我胸前的發絲,低低地淡語︰「鄭笑笑,我的新娘。」
我的心「砰」的一聲巨響,感覺到心底的某個地方漸漸地開始塌方。逐漸沉淪。
與他相處的一個星期里,他似神般地了解我的作息與生活喜好。
他知道我喜歡吃鐵板芋頭,知道我習慣夜晚寫文,知道我星期天要睡懶覺不被打擾。
那些天里,都是他和老媽表姐們忙碌著我們的婚禮,而我還是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不夠清明。
我只有配合地去拍婚紗照,試禮服,還有選對戒。
短短的一個星期,他們把一切都辦得妥帖,當我醒悟過來已經站在教堂里,當著親朋好友的面,對著他說︰「我願意。」
這二十四年來,我都比別人慢了半拍,當別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總是遲鈍地慢一會才知道,才能反應過來,才知道那些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事情。
「天色不錯。」我扶住他,把他扶到床邊,卻找不到更合適的詞。
他清淺地笑,微微勾起的嘴角含著笑意,高挺的鼻梁輕輕擦過我的臉頰。
我咽了下口水,頓然不敢呼吸。為何只輕輕一踫觸就讓我倍感無措?
我不知道第一個新婚夜,要有怎般的準備。我低頭偷偷瞄了一眼禮服內的紅色蕾絲內衣,那是表姐送的,當時還眨著眼笑得奸險。
「……水。」他躺在床上輕輕溢了一聲,似有些不舒服般地扯了領帶。
我收斂心神,馬上去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扶他喝下。待他喝完後,我準備把杯子拿走,他卻忽地抓緊了我的手,一個用力把我也帶上床,倒在他的身上。
軟軟的,有著溫熱的氣息。
他的氣息里含著濃烈的酒氣,我卻只有緊張的心情,只能感覺到心底「撲通撲通」地狂跳不止。
我我我……其實……我雖然有個初戀,而且戀愛三年半……可是我……對于這個那個的事情,知道還是很淺的。
因為陶然很君子,他從來都是點到為止,絕不會逾矩。而我也喜歡他的這份堅持,我們之間的感情是日積月累的愛戀,卻無比的純潔。
除了中間插入的那位學妹。
在這個新婚之夜,我竟然想起了那個令我傷過痛過的男子,神色漸漸黯然下來。
「我美麗的新娘……」身下的皇和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我的心神一蕩。馬上回過神來,我是豬頭嗎?這麼好的一個老公在身邊,還去想那個人渣干什麼!
我低頭,應著景,略有期待。
他的睫毛很長,比我刷過睫毛膏的還要濃密與曲卷。深邃的眼有著醉人的光芒,他的眼鏡已經被取下。少了眼鏡的臉,在燈光下多了一份清冷,加了些許冷漠,卻無比的俊雅迷人。
我的手無意識地拂過他高挺的鼻梁,冰冰的,似冬日雪花飄落的感覺。
「笑笑,我們是不是該……」他似有些迷糊不清的,靠在我的耳邊說。
我屏息等待著,「嗯?」
他在身下略略動了動,然後我被推開了,「你壓著我有點重。」
「轟——」
我的大腦在這個美麗絮亂的新婚夜再次當機。
「那個,剛才你要說什麼?」我狼狽地爬下,與他並躺到一起,很羞澀地問。看來明天開始我要去報名參加瑜伽輔導班了。
「笑笑,我說我們……是不是該關燈睡覺了?」他一說完,就翻了個身睡去。
我傻傻地定在那里,沒動。
啥?
盯著頭頂的水晶吊燈,一閃一閃的異彩琉璃,像夜空里的繁星,點綴著最美麗的夜晚。我躺在他的身邊,听著他均勻的呼吸,無奈一笑。
卻也松了口氣,他是我的老公,也是我的……家人。
自今天開始。
我模著手里的那枚戒指,心里灌滿了安心與淺淡的幸福感。
躺了一會,我坐起來,關了燈,調了微暗的壁燈,從櫥櫃里拿了浴袍和睡衣進浴室洗澡。
蓬蓬頭灑在身上,有些沁心的涼。熱氣沖掉了我的新娘妝,熱熱的水燙得我的皮膚逐漸變紅。我伸手一模,在櫃子邊上找到一瓶卸妝乳。
他說新房都讓他布置好了,還在我公寓里進進出出看了又看,原來他連這個都想到了。這里浴室的擺設與我私人公寓的一模一樣。從卸妝乳到洗發水再到沐浴液,還有掛在右手邊上的那個綠色浴球。
「皇和……」我低低地喚著他的名字,暖暖的。
等我吹完頭發出來,發現躺在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掉落了大半的被子。
我輕輕一笑,替他撿起被子給他重新蓋上。以前這都是老媽照顧我的動作,以後或許會變成我對他所做的。手停留在他的胸前頓住,他的衣服還沒有換下。
我遲疑著要不要幫他月兌掉?
要嗎?不要吧,這樣豈不是趁機佔便宜?
沒關系,月兌吧,他都是你老公了,你擔心什麼?
可是……這樣看他的不太好吧?
大腦又開始零零碎碎的當機中……
左腦和右腦抗爭了快十分鐘,我終于決定幫他換下新郎禮服。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裝,看起來瀟灑得好比童話故事里的那位白馬王子。想起過去在高中的時候,很多人都開始戀愛了,而我卻遲遲未有動靜。幾個好友問難道身邊沒一個白馬王子嗎?我就笑說︰「有的,有的,只是我眼里盡看到王子身邊的白馬了。」
我輕輕一笑,把他的帥氣收入眼底。然後開始替他解開襯衫的扣子。
今夜,似乎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