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聲急而有力,每一個停頓都正好和她的心跳相互呼應,仿佛她的心中也有著一面鼓正在不停地敲擊著。
當舞蹈進行一段後,所有的女人輕叫一聲,向觀看的男人伸出雙手,做出勝利和祈禱的手勢共邀他們一同加入舞蹈的行列。
在狂熱中,江昀什麼都看不見,只听見她急劇的心跳、她的呼吸聲。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手伸向紀強,而他也回握住她的手。
蹦聲愈來愈狂熱,江昀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滑過他火熱的肩,環上了他的脖子,感覺到他又沉又低、既濃重又熱燙的呼吸,然後,他們的雙唇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般相遇。
紀強急切地把江昀拉進他的懷中,他毫不猶豫,只是熱切地肯定一件事——她是他的。
昏昏沉沉地,紀強感覺到他們四周的鼓聲已不知何時遠離,可是他仍舍不得放手。江昀知道自己該掙扎,但是理智和感情似乎從來就不是同一回事,她費了好大的心力才讓自己的手使力推開他,可是她的身體仍在顫抖,是方才舞蹈的熱力仍殘存?或是他們之間的吻和身體熱切的反應使然?
「天哪!我們在做什麼?其他的人一定都看光了。」
江昀深吸一口氣,用著顫抖的聲音說。
「其他的人才沒有空看我們,和世界各地的人一樣,印第安人的舞蹈也是一種含有敘述功能的語言,而剛剛跳的這一種算是求偶舞的一種,現在成雙成對的人早就各自帶開了。」
這一說,江昀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四周已經沒有人,而且他們也離營火有一段距離,黑暗籠罩在他們之間,只有依稀可見的微弱星光和月光,讓她能夠辨出他的輪廓。
「那我們也該回去了。」江昀有些慌亂地說。
「別走,我不會傷害你的。」紀強反手扣住了她的身,一個使勁讓江昀又回到他的懷中,「告訴我,你是使了什麼魔法?為何每一分每一秒你的身影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頭上?那樣緊緊地攫住我的心?」
說著,他像是贊嘆般讓臉頰靠在她的發上,呵護地來回摩擦,然後將唇滑到她的耳際︰「我想,我是愛上你了,那麼深又那麼無法自拔地愛上你。」
江昀顫巍巍地吸了一口氣,她用力地掙開紀強的鉗制︰「你不是認真的,你別開這種一點也不好玩的玩笑了,這種話你大概對不少女人講過吧!」
「我不開這種玩笑的,而且,我從來沒有對其他的女人講過這樣的話。」紀強堅定的眸子在星光的反射之下更顯得灼灼逼人。
「那你一定是一時的迷惑,因為最近你的身邊只有我,所以才給了你這種錯覺。我不是你會喜歡的那種類型,我們的個性太不相同了。」
江昀拼了命地否認。這話不只是說給他听,也是在說給她自己听。她不敢給自己希望,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我們並沒有那麼大的不同。」紀強反駁。
「誰說的?你就像是一陣風,總是那麼讓人難以捉模,而我就像是一本翻開的書,我的生活簡單乏味得讓人一目了然。你怎麼能夠說我們沒什麼不同?」
「你才不像你以為的那樣。」紀強伸出手指輕輕地點在江昀的心口上,「這里,有著大量的熱情,不然你不可能跳出這樣的舞。別否認,剛剛我感覺到的絕不會是我的錯覺。這些在你內心深處的狂野是我發現的,也是我的。」
看著他的動作,江昀不禁一陣心旌動搖,他的語氣、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誘惑,而她覺得自己就像陷入蜘蛛網的昆蟲,愈來愈無力掙月兌。
「那只是環境的關系,在這樣的氣氛下,很難教人不陷入這種狂野中,如果現實的文明社會一旦來臨,這些感覺還會一樣嗎?」
「我愛你,這一點難道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紀強也看得出江昀的軟化,他使出最後一招撒手 ,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們真的可以不考慮現實的存在嗎?
「這……」
江昀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就插入他們之中。
「原來你們在這兒,害我找了你們老半天。」韋克的聲音出現不久後,人也跟著出現。但當他看到江昀和紀強的同時,不禁停下了腳步,「我是不是打斷了什麼?」他問得有些小心。
「沒有!」
「有!」
江昀和紀強同時回答,給了韋克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這個意思是有?還是沒有呢?」韋克有些好笑地問。
「當然是有!」紀強沒好氣地說。眼看江昀就要軟化,結果卻殺出這麼一個程咬金,怎麼能不令他火大呢?「你見鬼的出現在這里做什麼?」
「來帶你們離開呀!你可別告訴我你忘了這一趟旅程到明天為止,你們的機票訂的是明天晚上的位置。」
韋克說完才發現,從他們兩人臉上訝異的表情看來,不難發現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看樣子,這兩個人是玩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既然是明天的飛機,那我要先回去整理一些東西了。」
江昀連忙甩開紀強的手,然後一點也不理會他大聲的呼喊,徑自轉身。像是受到追捕的小動物般飛奔而去。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韋克看著一臉抑郁的紀強,心中甚感抱歉地說。
「你來得的確不是時候。」紀強也不否認。
「你這次是真的陷下去了?」
「快滅頂了,想不到吧!」語氣是十足的自嘲。
「是想不到。」韋克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看見紀強這個萬人迷為情所苦的樣子,雖然他早有預感,但也著實讓他感到新鮮,「你就這樣放棄?」
「才不呢!她是我的。」紀強口氣堅定地說。
第九章
再—次地住在可巴卡班那海濱上的美麗華飯店,這里仍然是富麗堂皇、熱鬧非凡,一切和他們當初到達的時候沒有什麼重大的改變,但卻已是兩樣的心情。
其間也不過一個多禮拜,怎麼會有什麼大的改變?
或許這種仿若隔世的感覺是因為心境上的改變吧!
時間長短的定義是刨原子的震動次數,可是快慢的定義卻在于人心的感覺。
一回到飯店,江昀就想盡辦法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以減少和紀強打照面的機會,就連今天回程的路上,她也以太累為理由,假寐地睡過整個路程。
她知道紀強一定明白她在逃避,因為沿途那種顛簸狀況,只要人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被甩出車外,能睡得著才有鬼,可是,他竟然不曾打擾她,真讓她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失望。
矛盾是她現在惟一的感覺,也是這世上陷入愛情中的男女經常掛在心上的鏈子。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要不是昨夜韋克的出現,她早就臣服在紀強動人的話語之中。因為他是—個高明的說服者。因為她的心也是如此渴望,渴望著相信他那美麗而動人的情話,相信他們之間一如他說的,沒有什麼不同。
就在那一刻,她幾乎要被說服,讓感情淹過自己理智的判斷,放棄她二十幾年來以理智和冷靜為主的生活,讓感情去主宰一切。
然而韋克的出現讓迷失在狂野世界中的她,瞬間看到了現實,也瞬間將她從那個感官的世界拉回理智。
突然一陣敲門聲把江昀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原本迷亂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來,但卻沒有勇氣去探究門外的人兒是誰。
但門外的人似乎也不肯放棄,她只好顫巍巍地走到門前,對著門外的人問︰「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