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已是好遠以前——或許是上輩子——的記憶了。
「我記得有一次他說了一個仙女的故事。他說天上的仙女都有一件霓裳羽衣,而這一件霓裳羽衣能讓她們在人間和天際來去。」
冷築的話讓冷簫想起了片片段段的回憶,那屬于兒時的記憶讓他的口氣也多了一份回憶的迷蒙笑意。「我還記得你當時一直鬧著要一件可以飛的羽衣呢!」
「嗯!」冷築點點頭承認了冷簫的話。「結果有一次仙女下凡的時候弄丟了羽衣,所以她就回不去了,只好等在凡間嫁人,而其實她的羽衣就是被她丈夫藏起來的……」
裴冷簫倏地明白冷築說這件事的原因,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大哥,你明白這個故事在說什麼嗎?」冷築不放棄的說。
「那個仙女該小心一點,最親近的人有可能是最不懷好意的人。」冷簫沒好氣的故意曲解冷築的用意。
冷築不理會他大哥的冷言冷語,「我還記得你問阿伯為什麼那個人要藏起仙女的羽衣,而阿福伯只是說你長大就會明白了。」他深深的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後才接著說︰「大哥,你明白了嗎?」
裴冷簫面對裴冷築的這一席話只能默默無言,他不自覺的伸手又模了模懷中的琉玉,腦中還是冷築的那一個問題——
你明白了嗎?
他怎麼會不明白?他只是不想面對自己的心罷了。
08
鮑雞啼、小鳥叫,太陽出來了。
杏兒的眼皮有如粘上快干膠一樣張也張不開,她的腦袋像是節慶時狂歡的鼓一般瘋狂的敲打著。
「天哪!怎麼不干脆讓我死了算了。」杏兒可憐兮兮的嗚咽,她抱著頭低低的哼著,這會兒宿醉的痛苦教她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而最過分的是,即使她的頭已經飽受酒精的摧殘,可是她的心仍沒有忘記昨天丟臉的舉動,甚至連她死纏著裴冷簫的那一幕都記得一清二楚。
是哪一個白痴說喝醉了就會把一切都忘記了?!這分明是推托之辭嘛!否則為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忘掉,只除了多了一個讓她生不如死的頭痛?
哦!天哪!地啊!她還是一頭撞死了干淨一點。
一想到她是怎樣死皮賴臉的纏著那個裴冷簫吹簫給她听,她就直想把自己掐死算了,難道她昨天丟臉的事做得還不夠多嗎」這下那裴冷簫有更多的理由可以討厭她了。想到這里,杏兒的心沒來由的低落了下來。
不過有一點最讓她想不通的事,像他那麼冷酷的人竟然會順著她的要求,吹簫給她听;這實在是說不過去,而杏兒還記得他的簫聲有多麼的悅耳,就像他在安撫她時一樣溫柔……
溫柔?!
她竟然會把「溫柔」這兩個字用在那天字第一號沒人性的人身上,她一定是瘋了!再不然就是酒精浸蝕了她的神智——她酒精中毒。
嗯!一定是這樣沒有錯,難道人家說「喝酒過量,有害健康」,她現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冷笙叔叔,為什麼杏兒阿姨的眼楮一直動,可是就是不醒過來?」小奇的聲音突然在杏兒的耳邊響起。
「她飲酒過量,現在正在宿醉,所以小奇你一定要引以為誡,千萬不能喝醉喝得像杏兒阿姨一樣,知道嗎?」
這裴冷笙實在有夠欠扁的,他不但不同情她的處境,竟然還以她現在的慘狀做機會教育的錯誤示範。
「裴冷笙,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杏兒氣呼呼的大吼,倏地張開眼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旋即又抱著頭可憐的哀叫。
「小奇,現在你知道飲酒過量的可怕了嗎?」冷笙不怕死的對小奇再做訓誡。
「什麼飲酒過量!我才不過喝了一小口而已。」杏兒不服氣的抗議,那個酒一定有問題,她酒量再怎麼不好,也沒有道理只喝一口就醉的吧!
「當然,你也不想想你喝的是百年的‘天山雪梅露’,那麼一小口就等于是一大壇上好的美酒,你沒醉死算是幸運的了。」冷笙對她做了一個鬼臉,但是抱著頭的杏兒沒有力氣理他。「不過你搞不好會醉死干脆一點,那酒平常大哥連踫都不讓人踫一下的。」
「他很生氣嗎?」杏兒有些心虛的問,一想到裴冷簫正在生她的氣,她心中不知怎麼的就不舒服。
這小妮子把她先前千方百計想讓裴冷簫生氣的事全忘了!
她皺著眉頭想,天哪!她怎知道那瓶小小不起眼的酒來歷這麼大?還好裴冷簫昨天及時阻止她喝那一大杯,否則一口就讓她成了這個樣子,一杯喝下去她不酒精中毒才怪。而她還不識好人心的說他是個喝涼水的小氣鬼……
「冷笙,你就別煩杏兒了,你看不出來她現在不舒服?」冷箏端了一杯熱騰騰冒著煙、不知道是什麼的怪東西,走進杏兒的房間。「杏兒,你喝了這醒酒藥以後就會覺得好多了。」她將藥小心的遞給杏兒。
看來這兒大概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杏兒喝醉了,她怎麼沒有發現原來那個裴冷簫是一個大嘴巴?!
「這是什麼味道?」杏兒皺著眉頭聞著手中發出怪味的藥。
「哇哈!姐,這不是張總管的祖傳‘去命’醒酒藥?」冷笙做出一臉恐怖的樣子。
「你說什麼藥?」杏兒停住到口的藥,滿臉害怕的瞪著他。
「冷笙,你不要亂說。」冷箏對冷笙搖搖頭。
「我哪有亂說?張總管的祖傳醒酒樂之難吃,就跟大哥的臉一樣,讓人覺得死了還好一點。」
「這樣的話我就不要喝這樣東西了好不好?我還是看你大哥的臉好了。」瞧他說得這麼恐怖,杏兒決定她還是不要喝保險一點。
「這醒酒藥是難吃了一點,但是很有效的;冷笙你再亂說話的話,我就將你把大哥的臉比做醒酒藥的事告訴大哥。」冷箏不高興的瞪著冷笙說。
「姐!」冷笙急急地大喊,他這一輩子最怕的人就是他大哥了。
「快喝,趁熱比較有效,這是我親手熬了好久的。」冷箏不理冷笙,勸一臉苦相的杏兒把藥喝完。
既然冷箏都這麼說了,而且又是她親手熬的,杏兒再怎樣也不好推辭,只好拿起碗來吹了幾口氣,牙一咬、心一橫的將藥一口灌了下去。
天!這滿嘴胡說八道的胡冷笙終于說了一次老實話,這話果然是難吃得可以,只見杏兒像是給人揪住了般猛地一顫,連手中的碗都差一點拿不住。
但是說也奇怪,就這麼一顫之後,杏兒發現她的頭竟然一點也不痛了。看來這醒酒藥雖然難吃是真的,但是有效倒也不假,不過她這輩子再也不要踫這種東西了。
「謝謝你,我好多了。」杏兒吐出胸口的一口氣,向冷箏道謝。
「不客氣,只要你好多了就好。」冷箏因為杏兒的道謝微微一笑,她真的很喜歡這個來自未來的杏兒,只可惜她不是她真的大嫂。「咦!冷笙,你怎麼可能帶小奇擅自進入女子的房間?一點禮貌也不懂!」這時冷箏才突然想起來。
「是小奇說要看他的杏兒阿姨,我才帶他過來的。」冷笙兩手一攤,一臉事不關已的樣子。
「小奇是小孩子,你怎麼能跟小孩子一起瞎鬧?而且這時候大哥不是正和二哥在川集院商討大事嗎?你年紀也不小了,有空就該多跟大哥、二哥學學怎麼做生意才是。」冷箏自知是女子,對做生意的一些事兒她從不涉足,但是冷笙可是男孩子,如果不學學這些東西,教他以後怎麼幫大哥照顧這些家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