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就冷冷的問︰「你要做什麼?」
「我要借你身上的琉玉。」他問得直接,杏兒也老實不客氣的回答。
「你要琉玉做什麼?」
裴冷簫伸手模出懷中那一方近乎透明卻又泛著五彩異色的琉玉,這是他三歲的時候有一個高人送給他的,說他和這一方寶玉有段奇緣,並告訴他要好好保存不可離身,因為這琉玉能幫他逢凶化吉。而這一塊玉也真的伴著他度過了許多的大風大浪,現在乍听麒玉公主竟要這一塊玉倒教他有些不解。
杏兒看著他手中的那塊琉玉不覺的吞了吞口水,那可是她回二十世紀的車費呢!她幾乎伸手想去模它一下,但是裴冷簫似乎也看到她不尋常的渴望凝視,當下又把它放回了懷中。
「喂……」那是我的車票!杏兒在心中暗暗抗議。
「麒玉公主,把你的來意說清楚。」裴冷簫用一種讓人看了,在這六月天里熱汗都會變成冷汗的聲音說。
杏兒原先還怒氣沖沖的,但是被裴冷簫這麼一瞪,當下心漏跳了幾拍,連講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喂……我知道我說出你們一定會認為我神智不正常,可是這是真的,我一點問題也沒有,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連我到現在也都還是很莫名其妙。你們可能不相信我是正常的,但是無論如何……」
第二章
「說重點。」裴冷簫冷冷的打斷杏兒的話。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呀!要不是我需要你的琉玉讓我回到我的年代去,誰有空理你這種八成不知道什麼叫溫度的人類。還有我不是什麼麒玉公主,我叫江杏兒。」看著那個男人的那張冰雕臉,杏兒真有一股沖動想去拉一拉、扯一扯,看看會不會軟化一下他臉上的線條。
「我早告訴你不能跟我玩花樣。」
「我也早告訴過你,我不是什麼公主,我只是一個二十世紀的普通人。」杏兒喪氣的看著他們似乎不明白的表情,「換句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我是個屬于一千多年以後的人類,你們懂不懂?」
「我倒真不知除了‘花魁’之外,你還是個編故事的高手。」裴冷簫冷冷的諷刺。
「哦!你這個天殺該死的死腦袋,難怪你會生在這種年代,要是你生在二十世紀早就被人抓去腦解剖,看看你的腦袋是不是灌水泥的了!炳!我差點忘了你大概也不知道什麼是水泥,就像你們根本不知道二十世紀的人已經上了月球,而且發現月球上沒有嫦娥、吳剛什麼的,因為上面的溫度大概只適合你這種冷血動物去住。」憋了一肚子的怒氣,讓杏兒口不擇言的了出口就像連珠炮似的罵了一串。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你到底借不借琉玉給我?」
「來人!送公主回房。」裴冷簫冷冷的下令,他的意思很明顯,他可沒空也沒興趣听這瘋女人的胡言亂語。
「喂!你一定要相信我,否則三個月一過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杏兒急急的說,然後又快速的將她如何得到璃戒、誤打誤撞來到這里,和那個精靈的說法一古腦兒的講給他听。「……所以你一定要把琉玉借我!」
當她看到那個男人仍是無動于衷,自顧自的做了一個叫剛剛應他招喚而來的兩個丫頭帶她離開的手勢。他的意思清楚得很,杏兒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但是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的。
「不用抓著我,我自己會走!」
杏兒揮開了丫頭們伸過來的手,她又不是一只狗,可不用人把她牽來牽去;雖然她是有求于他,但是她還是有她的自尊。
于是杏兒二話不說把頭抬了個老頭,轉身直挺挺的走了出去,讓他看看她雖然只是一介女流,可是骨氣可不比任何人差。
不過她似乎高興得太早,因為唐代的女衫裙子是下曳至地上的,教一向穿慣了長褲的杏兒本來就覺得礙手礙腳;加上她又將頭抬得高高的,腳下一個不注意將裙擺踩了正著,說時遲、那時快,她整個人向前撲了過去。這下她可真是跌了個狗吃屎,不但骨氣變成了漏氣,大概還要成為人家的笑柄。
不過杏兒想像中的這一刻似乎沒有到來,因為在杏兒整個人就要和「地板有約」時,剛剛還在她身後坐著的裴冷簫,竟然奇跡似的出現在她面前將她接個正著。杏兒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此時他們是對站相擁的,杏兒這才發現——
天!他竟然這麼高。
因為每次見面不是她坐著就是他坐著,所以杏兒對他們之間的高度差距一點兒概念也沒有,但是現在這樣一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不及他的肩高。
「你連走路都不會嗎?」他的口氣雖然還是冷冷的,但是在這種距離之下,杏兒幾乎可以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氣。
杏兒本來是要跟他道謝的,但是被他這麼一說,當下氣又上了胸口,「我又沒有要你救我,你氣個什麼勁?而且你這個人不僅腦袋是水泥做的,其他地方大概也一樣,撞上你跟撞上地板根本沒什麼差別。」說完便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轉身離開。
「大哥,你沒事吧?」冷築疑惑的問,他知道女人的花拳繡腿對他大哥應該像是蚊子咬了一般,可是為什麼他大哥竟是一動也不動的站著,仿佛被人點了穴一樣?
「沒事。」
直听到冷築的聲音,冷簫才知道自己竟這樣呆呆的看著那名女子離去,但是長久的習慣讓他轉身面向冷築時,臉上仍是一貫的淡漠。
「大哥,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嗎?」
冷築覺得麒玉公主的話語委實詭異得可以,但是她說在她被莫名其妙的卷入時曾看過一道光,那是他和大哥跳入水中救麒玉公主時也曾看見到的。他知道大哥心中一定也跟他一樣在疑惑這一點,所以他想听听大哥的意見,看看他是認為麒玉公主是另有所圖,抑或真如那女子所言,她只是一個來自未來的人類。
裴冷簫似乎沒有听見他說什麼話似的默默坐著,冷築望向桌上那一般反敗為勝但仍未竟的棋局,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想到上次卜出來的卦辭——
世事如棋、棋無常理、攻之進之、守之退之、得之失之、唯心而已。
???
杏兒忿忿地在房中踱步,那個沒人性的竟然不相信她的話,一口咬定她是什麼公主,真不知道他是瞎了眼還是頭殼壞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一個當公主的料;雖然她不知道古代的公主需要做什麼,但是至少不會像她這樣又蹦又跳的,光看就知道她只是一個野丫頭。
當然在人前杏兒才不會自貶身價的承認,不過她心中卻明白得很。要她安安靜靜的簡直是要她的命,否則以前老江就不會老叫她為「他的小皮球」了。
「剝!」一聲,石子打在紙窗上的聲音引起了杏兒的注意力。她推開了半圓形的紙窗向外探了一下。
「剝!」又是一顆小石子飛了過來,不過這一次是正正地對著杏兒的臉打了個正著。杏兒痛得捂住臉頰,但是投石子的人似乎沒有停手的意思,接下來又有幾顆石子打到杏兒的肩膀。
別看那石子小小的,打在身上可真痛得像是要人的命一樣,杏兒幾乎痛得快站不住腳,但是她仍狠狠的喊了一句︰「暗箭傷人算什麼,快給我滾出來。」
「剝!」又是一顆石子,不過這一次杏兒早有準備,所以眼尖的看見花園假山的角落有一個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