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更是被可薇的樣子逗得樂不可支,一會兒告訴可薇不能這樣,一會兒又要可薇不能那樣,搞得可薇都不曉得該怎麼走路了。不過光看娜娜臉上的笑意也值得了,這可憐的小女孩生命中是該多些歡笑的。
「娜娜,你怎麼可以讓岑醫生做這種事?」在快到娜娜的家門口時,她們踫上了娜娜的媽媽,她不贊同的訓著娜娜。
「不關娜娜的事,是我要她教我如何擔水的。」可薇急急的說,她可不希望為了這種小事又害娜娜被罵。
「你快一點進去才是,不然等一下你爸爸生氣了就不好了。」娜娜的媽媽對她說,而娜娜當下給了可薇一個笑容後就挑起水走進屋子里。
等到娜娜進了屋子之後,可薇听到娜娜的媽媽說︰「岑醫生,謝謝你。」
「別謝我了,娜娜是個好女孩,只是你沒發覺她身上有好多傷嗎?」或許娜娜的媽媽能制止這種事的發生。
「我知道,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她似乎費了好大的勁才承認這件事。可薇仔細看著娜娜的媽媽,看到了她身上明顯的瘀痕,看來受到虐待的不只是娜娜而已。原先可薇還有些不諒解娜娜的媽媽竟然坐視娜娜被虐而不理,但是此刻她卻明白,她不是不理,只是她也是自身難保。
這就是女人的悲哀,先天體力上弱於男人,讓她們在婚姻暴力中無力反抗,這種事在現在文明社會中仍是有法律管不到的死角存在,更何況在這不甚文明的世界里,嫁了一個這樣的丈夫除了認命之外,又能怎麼辦呢?
「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呢?」可薇輕輕的問道。
「你拖什麼,等一下天就要黑了咧!」娜娜爸爸的聲音傳了過來,讓娜娜媽媽原本已無血色的臉更形死白,她急急的和可薇點了一下頭,就轉身繞過娜娜的爸爸,快步的進屋子去。
「喲!我說是啥米人,原來是你。」娜娜的爸爸語氣盡是鄙夷,可薇發現他清醒的時候也不比他喝醉的時候好到哪里去。奇怪,像他這種人怎麼會有娜娜這麼可愛的女兒,真教人想不透。
「難怪那個姓羅的會這麼甲意你,你生得真的有夠水,想不想跟我也來一次?我保證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查甫人。」他的笑露著邪婬的意味,看得可薇渾身不舒服,她不想和這種人做任何不必要的接觸,於是掉頭就走。
突然娜娜的爸爸一個箭步就捉住了可薇,可薇心中一驚,反手就是一巴掌過去,那個男人沒料到可薇會有這麼一招,一下子被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半邊臉就這麼紅了起來,映著他那因喝酒過量而浮腫的臉,看起來就像泡了一夜水的香腸。
他氣呼呼的罵了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話,他這一輩子就只有打女人的份,哪想到今天這個女人竟敢給他這麼大的一個耳刮子,這口氣如果不要回來,那他還要不要做人呀!想到這里,他一步步的逼近了可薇。
「你想做什麼?」可薇急急的退後。
「要做什麼?你會不曉得?」他笑得好邪惡。
「你別過來,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亦森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可薇出言恐嚇,希望他會因為亦森的名字而打消念頭。
娜娜的爸爸雖然不想放過可薇這麼美的女人,但是他也是一個標準的惡人沒膽,他知道羅亦森可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人物,經過幾番考量他只好忍住這一口氣。操!人沒有錢就比人矮一截。他恨恨的想著。
「你也別得意,那個姓羅的可是這里的紅人物,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這里的女人巴著他就像蒼蠅在黏屎,你就小心哪一天被他丟開,那時你也只有一邊涼快的份。」
「那也不關你的事!」
可薇對著他喊了一句,然後雙手捂著耳朵飛奔而去,但是那個粗鄙男人的低賤笑聲仍是不停的鑽進可薇的耳朵,他的聲音讓她覺得惡心。
☆☆☆
阿草嬸看到阿草一臉怒氣的朝屋子走了進來,雖然他臉上的表情讓她害怕,但是她還是暗暗慶幸阿草沒有對那個好心的岑醫生做什麼事,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阿草嬸十七歲就嫁給了她這個丈夫,當初她是因為被阿草霸王硬上弓而失去了她的清白,在這種地方她除了嫁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雖然早就知道他是一個壞脾氣又有一身壞毛病的人,但是像她這樣大字也不識得一個的女人,就算當初要讓阿草為這件事負責,也是她媽媽拚死拼活的求她們族的「卡基大安」出來主持公道,才逼得阿草肯給她一個交代。
只是這何嘗不是一個更大的火坑呢?如果她能夠拿定主意不嫁給他的話,就算是遭人鄙視,也活得比現在這樣生不如死好得多吧!只是在這個以男人為主的社會里,像她這樣的女人有誰會告訴她,她也有說不的權利呢?
除了逆來順受之外她還能怎麼辦?或許文明賦予女人最大的幸運,就是讓她們有了爭取自主的權利,而她何其不幸的卻生在這樣一個遠離文明的地方,這或許就注定了她悲劇的一生吧!
「媽媽,我把水缸的水倒滿了,我想去看小飛可不可以?」娜娜稚女敕的聲音打破了阿草嬸自艾自怨的思緒,她微笑的點點頭,看著娜娜聰明的避開她爸爸從後院溜了出去。
要不是為了這個揪著她的心、她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小女孩,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早就過不下去了。想當初她為了留住娜娜,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才讓娜娜沒有像她幾個福薄的哥哥姐姐在不足月的時候流掉了,只是娜娜是比較幸運呢?還是比較不幸?想到她小小身軀上一道道的傷痕,讓阿草嬸也不禁怔忡了。
唉!我可憐的小寶貝!她搖搖頭想。
「娜娜呢?」阿草一進來劈頭就是問娜娜的下落,剛才在外面受了一肚子烏氣,這下可要找個地方出一下。
「她……剛剛挑好水,我讓她出去玩了。」面對她這個惡狼般的丈夫,她的口氣永遠是小心翼翼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出世來吃飯的啊!」
「她還只是……只是一個囝仔。」
「囝仔?她幾歲了?算算也快十歲了吧……嗯!我攏抹記她嘛不小了。」他突然想到什麼的搓了搓他那長著不齊胡髭的下巴。
他的神情讓阿草嬸有些忐忑不安,因為每一次阿草如果準備做什麼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娜娜才只有八歲而已……」
「算虛歲就十歲了,上次老狗仔說他需要幾個十來歲的女孩到他那邊工作,薪水擱不少咧,我看……」阿草開始打起如意算盤,原本以為養女兒就是在賠錢的,現在看來以後就可以不愁吃穿了。
「你不能把娜娜送到老狗仔那兒,你不知道老狗仔是在做啥米的嗎?他那兒的頭路都不是正當的,你不能把娜娜推到火坑去,她是你的女兒呀!」阿草嬸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她的一生已經讓他毀了,她可不能讓她唯一的女兒也毀在他手里。
「查某人懂個啥米東西,你是太久沒有被打,皮在癢了是不是?」
「我是說真的,如果你敢……你敢……」
「不然你要怎麼樣?」反正他就是吃定了這個女人沒膽反抗他。
「我就和你拼了!」阿草嬸心一橫、牙一咬,一股作氣的說了出來,長年在他婬威之下的她要說出這句話,是需要有相當大的勇氣的,但是為了娜娜,她也不得不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