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楓被他這麼凶猛的吼聲嚇得連連退了兩步,她不知道人類可以在聲音中表現出這麼強的傷心和氣憤,那聲音中濃重而熱烈的感情幾乎讓她像被燙到了般的縮了一下。
「她走了最好,反正她本來就不應該出現的,她對莎貝做了這麼見不得人的事,她知道早點走,算她識相。」法蘭德絲用她那膩得似絲鍛般的聲音洋洋得意的說,她恨不得那個女人就此消失,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你又知道她做了什麼事?」柯亞沒好氣的說,他根本不需要這個女人在這里火上添油。
「要不是她把莎貝腳的消息傳出去……」她像是突然想起的噤了聲。
她的話這下倒引起了柯亞的注意。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是她傳出去的?報導上面只寫著莎貝的物理治療師,我可不記得曾經告訴過你。日燁是莎貝的物理治療師。」柯亞疑惑的問,一雙金色的眼楮發出森冷的寒光。
法蘭德絲被柯亞這種暴怒前的平靜表情嚇得不寒而慄。
她遲疑的露出一個不成形的笑容,用著微顫的聲音說︰「我只是隨便猜的,我想她之所以正好這時候要走……」
「夠了!」
柯亞制止她的話再說下去,他冷冷的警告︰「最好是這樣,你知道我對敢傷害我保護下的任何事物的人一向會做什麼事的。」
「我……我想起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在柯亞近乎審問的眼光下,法蘭德絲急忙的告辭以躲避他可怕的凝視。
「現在你知道那不關日燁姊姊的事了,你要去追日燁姊姊嗎?」瑩楓等法蘭德絲走了之後才出口問。
柯亞看了她一眼,「如果她不想走她就會留下來,我沒興趣把自己的自尊送給別人在腳下踩。」他陰郁的將眼光調回天花板。
「可是你說過你愛她的。」
「但是她不愛我,她只是玩弄我!」
「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日燁姊姊絕對不是玩弄你。她只是害怕而已,她……」
「害怕什麼?我會傷害她嗎?」柯亞沒好氣的打斷瑩楓的話,擺出一臉到此為止的臉色。
瑩楓被他這個臉色激得有些生氣,她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要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個人還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你這個死驢子腦袋,如果你听完我的話還是決定不去追日燁姊姊的話,我就詛咒你活該倒霉一輩子跟那個女巫婆纏在一起。」
她氣得簡直口不擇言,但還是將她從日燁那兒听來的故事一古腦兒的全都說給他听,她本來沒打算說這麼多的,但是這個男人表現得需要下猛藥才會開通的樣子。
「這樣你全明白了嗎?」
柯亞的臉色隨著故事的發展愈來愈蒼白,開始時他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有著這樣的童年而心痛。難怪她一提到特里安納區時會有那樣的反應了。
但是當他听到「火鶴」和「攝影機」時,一下子他的喉嚨變得好干,他憶起十幾年前那一段為神秘火鶴著迷的日子,他幾乎是對那小小身軀表演出來的舞蹈所散發的熱力感到尊祟,所以每天追逐她的身影出現在各個酒館,終于他忍不住請人拍下她的舞蹈,他相信他能夠讓火鶴成為西班牙最有名的舞者。
當她突然神秘失蹤之後,他還曾暗暗慶幸他曾留下她的舞姿,殊不知他的做法卻成了她不能再跳舞的間接創子手。
「我想日燁是害怕她身上的詛咒會害了你,這下你會去追她了嗎?」瑩楓的聲音穿過柯亞混亂的思緒。
是啊!追她!他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
如果日燁是為了她身上的詛咒要走,那他絕不能讓她獨自承受這種傷害的離開他。但是如果她是因為恨他奪去了她的舞蹈而執意離開他呢?
柯亞搖搖頭甩去這令他恐懼得幾乎無法順利呼吸的想法,他現在不能想這個,他必須去留住日燁,他要用一生來補償他讓她受到的傷害。
「她坐幾點的飛機?」
「好像是五點半的。」瑩楓不是很確定的說。日燁姊姊一點多的時候就讓韋颯接走了,她記得日燁姊姊曾說如果五點半前的飛機有位置的話,她可能就先坐那班,反正她最晚五點半走就是了。
「我們直接到機場去攔她。」柯亞迅速的望了一眼牆上指著近五點的時鐘,如果快一點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柯亞不管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把拔掉手臂上的點滴。他一定要來得及,絕不能讓他等了一輩子的夢中情人就這樣從他指縫中溜走。
「貝里歐先生,你還不能起床。」剛剛巡到這個病房的護士被柯亞的動作嚇了一跳,她急忙按鈴喚人。
「柯亞,我就知道又是你,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躺著嗎?難道你還想再試試鎮靜劑的味道?」塞拉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塞拉,我警告你,如果你害我趕不上日燁的話,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柯亞惡狠狠的說,他表現得就像一只不惜一拼的野獸。
塞拉看著柯亞蒼白但是卻堅定的臉色,這家伙為了愛情是打定主意不要命了,他搖搖頭看見柯亞沉下的臉色。
「好吧!不過由我開車送你去。」
他有趣的看著柯亞的雙肩因他這句話松了下來,看來如果他不同意的話,柯亞八成會和他干上一架。
「謝謝!」柯亞松了一口氣,以他現在的身體,一點也沒有把握贏得過塞拉。但是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去留住日燁。
他的日燁。
「先說清楚,我可不是自願當司機的,我是怕你死在半路又沒有留下繼承人,到時他們會要我接下瓦洛爾公爵的位置。」
塞拉做出一臉駭怕的樣子,完全不當柯亞的道謝是回事,不過如果仔細看卻可以發現他的臉上有一些可疑的紅暈,因為他實在太驚訝了——
一向什麼都當做理所當然的柯亞竟然會開口向他道謝!
日燁辦好了一切的出境手續之後,和韋颯坐在候機室的咖啡廳里等她的飛機。想想自己重回這里也不過是個把月前的事,那時她還天真的認為一切都將過去,但是她所得到的是什麼?
一顆又重新受傷的心。
「你還好嗎?」韋颯關心的問著微蹙著眉頭的日燁。
當他接到日燁請他送她到機場的電話時,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但是他仍二話不說地去接她。只因為他太了解日燁的個性,她不會貿然的下一個決定。
「我很好。」日燁想擠出一個笑容、但硬是咧不開嘴來。
「我需要伴侶——是活的,不是死人和僵尸。僵尸可以由我隨意搬運。」韋颯心疼的看著一臉蒼白的日燁,他捧起她的臉細細的審視,在她的眼神中他只看到深沉的空洞。
「尼采,一八八五年,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日燁搖下頭躲開韋颯的手和審視的眼光,喝了一口咖啡後慢慢的說。
「我要的是下句。」韋楓想由他們之間的游戲引導日燁說話。
「我需要的同伴,他隨同我,因為他們……」日燁的話在突然明白韋颯的動機後斷掉。
「因為他們跟隨自己。」韋颯替她接了下去。「為什麼不跟隨自己的心留下來?你在害怕什麼?」
他知道日燁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明明在上次她和柯亞的相處中看到他們彼此眼中的光芒,那種傾心的火花他應該不會認錯。
日燁咬著下唇不想多說,她今天的告白已經超過她能負荷的程度,或許等她平靜一段時間以後她會跟韋颯說,但是不是現在。
機場飛機將要起飛的廣播響起,這讓日燁松了一口氣,她對韋颯淺淺一笑,「我該上飛機了。」她握一下韋颯的手,然後起身背起皮包,「等你事情辦完回到台灣時我們再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