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執的大掌扳回她的小臉蛋,頑強的要她睜開眼楮。
「我陪你講話就不困。」她嚇著他了,內心的恐懼雖抑制了,卻無法消弭。
「還是困……」半眯的眼楮,縫線愈來愈細,有即將要閉上的趨勢。
「這樣就不困了。」他稍加用力,故意拍疼她的臉,硬是將她弄醒,「好久沒听你念清靜經了,我現在要听,你念給我听。」
咦?他要听經?
他不是不喜歡她念經嗎?為什麼今天可以破例準許她念?好奇怪喔!他居然說他想要听,他不是不愛听嗎?
他是不是打錯針、吃錯藥了?這種作風太不像乎日的他了,反常得令人覺得古怪,她被他搞胡涂了,頭昏的腦袋更加暈眩。
「等一下……再念……」讓她休息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現在念!」害怕她可能永眠不醒,張承恩聲音緊繃,黑眸焦躁,相當堅持。
「睡醒再念……」她真的好想睡覺,好想好想好想睡。
「不行!馬上念給我听!」他語氣沒得商量,「你念完,我就讓你睡。」
「你好煩……」她討厭蒼蠅,他什麼時候變成討人厭的蒼蠅了,嗡嗡叫的吵得她想睡都不能睡。
「快念,瑪雅。」他軟硬兼施,「你愈早念完,就可以愈早睡覺。」
愈早念完就能愈早睡覺……奸,那她要趕緊念,她要睡覺。
「我念。太上老君說……說……說什麼?」她忘記了。
「清靜經。」張承恩提醒她。
「對,清靜經……」她想起來了,「老君日,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瑪雅。」邊動手月兌掉她的濕衣服,張承恩邊輕聲誘哄她說話,「我沒听到你的聲音,你要再大聲一點。」
「好……」緩緩下垂的眼皮又掀起,「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然後呢?」張承恩拍醒她。
「然後……」她睫毛癌了掮,「然後老君日,上士無爭,下士好爭……上德不德……下……」
「瑪雅,念錯了。」才剛開頭,就要結尾,明顯偷工減料,連他都知道她跳過中間一大段沒念。
「沒有錯……」清靜經她會背。
「我沒听到,吾不知其名,強名日道。」看過一邏清靜經,張承恩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曉得經文的內容。
「我念過了……」清靜經她熟得不能再熟,叫她倒著背都行。
「下一句怎麼念?」張承恩不跟她辯,月兌掉她上衣,才催促她說話。
「是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也靜……」她順勢接著念,「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
「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接著呢?」張承恩先扶正她下滑的身體,再誘導她開口。
「嗯……」她含糊咕噥一聲,「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
「瑪雅。」他喚醒她,「你漏掉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
「有……有嗎?」好累,她不想念了。
「人能常清靜,天地會怎麼樣?」他強迫她回答。
「悉……皆……歸……」她聲音變小,小到比蚊蚋還小。
「繼續,瑪雅,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怎麼樣?」解開她小短褲的鈕扣,見她久久不回答,張承恩抬手輕拍她兩下臉頰。
「我……不行了……」眼楮睜不開了,嘴巴動不了,她正式宣告陣亡,不省人事的睡著了。
「瑪雅?!」張承恩驚駭的大喊一聲,「別睡!瑪雅,跟我說話,快點,听到沒有?瑪雅!快睜開你的眼楮看著我!」
情緒瀕臨崩潰,他失控的搖晃她,愈搖愈用力。
「承恩,你在做什麼?」見兒子在欺負倪瑪雅,趙彩雲傻眼楞住。
「大少爺,你怎麼在月兌瑪雅的衣服?!」夏雪呆立在趙彩雲身旁。
「哎呀!大少爺,手下留情啊!」李嬸呼喊的擠進浴室。
「瑪雅!」听不見眾人的聲音,理智被恐懼掩蓋的張承恩,無法思考的猛拍打她的雙頰。
目瞪口呆看著兒子發瘋,震驚不已的趙彩雲馬上沖到浴白旁。
「承恩,」她伸手按住兒子激動下已的雙肩,「冷靜一點!承恩,瑪雅沒事,她只不過喝醉酒睡著了,你模模看,她還有呼吸,她沒事。」
「太太說的沒錯,大少爺,瑪雅還活著,她不會有事的,她只是喝太多酒,醉倒罷了,你不要擔心,她睡飽就會醒來的。」回過神來的李嬸,快步來到浴白旁,連忙幫腔安撫他不安的情緒。
「是啊!大少爺,瑪雅喝醉了,你忘記她喝酒了?」夏雪也加入安撫行列。
「我……」他六神無主的握著倪瑪雅的肩膀,眼神茫然的望著母親。
「有話等會兒再說,你先起來,先出去把你這一身濕衣服換掉。」趙彩雲扳開他的大掌,吃力的想把他拉起來。
「瑪雅……」他完全慌掉了。
「大少爺,瑪雅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照顧她,這里交給我們,你安心在外面等著就好。」李嬸幫忙將他拉起。
「她……」跨出浴白,他不放心的頻頻回頭。
「大少爺,你放心,瑪雅只是睡著了,她沒事的,等一下馬上就會醒來。」夏雪再三向他保證。
三人費盡唇舌,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給說服的趕出去。
「呼……」三人或面壁、或望地、或仰頭的長吁一口氣。
「看來……」三人面面相覷,心知肚明的笑起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半夜凌晨時分——
「嘔……」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倪瑪雅痛苦萬分的閉上雙眸,再次悔不當側,懊惱自己為何又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來。
連啤酒都踫不得的人,沒本事學人家喝什麼酒,真是自討苦吃。
站在她身後,張承恩皺起眉,稍早被父母叫到書房訓誡一頓的他,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話不知是說給她听,或是說給他自己听。
「你……嘔……還說……都是你害的……嘔……」嘔吐當中,她不忘指控。
「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什麼時候那麼听話了?」見她連黃膽汁都快吐出來,張承恩眉頭愈皺愈緊。
「我本來就……嘔……很……听話……嘔……」听話也錯了嗎?他為何不檢討自己的背信?
「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說的全是氣話,還信以為真。」真是輸給她了,虧她擅長察言觀色,見他生氣,不離他遠遠的,反倒跑來當出氣包,怪得了誰?
簡直笨得可以!
任何人在盛怒氣昏頭的情況下,哪有什麼理智可言,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他不好過也不讓她好過。
誰知適得其反,最後最難過的人竟是他,完全始料未及,只能說是自作自受,現世報應啊!
「你……嘔……」強詞奪理,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似的。
「以後別這麼笨了,看見我生氣就跑遠一點。」要領罰也等他氣消再回來領,「還有別把我的話當一回事。」
「知道了……嘔……我好難過……」胃快被她吐出來了,她難受死了。
明明都是酒醉,為何這次比上次更痛苦?奇怪。
嗯,一定是隔壁家的酒有問題,否則一樣都是暍紅酒,怎可能後果不一樣?
「再給你一次教訓也好。」每次都是暍醉就記取教訓,酒醒就忘記教訓,給她一次難忘的慘痛經驗也好。
「嘔……我要……吐死了……」她不想活了,她不要活了,誰來幫她解月兌?
「好極了,省得我心煩。」他言行不一的離開,走到洗臉台前,拿下自己的漱口杯,打開水龍頭,盛滿一杯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