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見到關軒海,眼楮就像看到金元寶一樣發亮。「原來是咱們虎爺和李公子來了,難怪今晚姑娘們個個心花怒放的……」她熱情地招呼他們到花廳內,然後叫來幾個姑娘陪貴客們喝酒,務必要讓他們滿意,才有辦法掏光身上所有的銀子。
「我敬關兄!」李公子一手擁著姑娘,一手舉杯說道。
必軒海意興闌珊地跟著舉杯,不過只啜了一小口,偎在他身旁的姑娘便親手喂到他嘴邊,讓他喝光。
「我自己來就好了。」他可不想被灌醉了。
緊偎著關軒海的姑娘可不依了,又倒了杯酒喂他,非讓這位貴客今晚留下來過夜不可。「虎爺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到我房里躺躺?」
「我很好。」關軒海將酒杯又擱回桌案。
李公子逗著懷中的姑娘片刻,才把注意力移向對座的關軒海。「該不會又受關兄府上那位‘帳房姑娘’的氣吧?」
「沒這回事。」他一句話帶過。
「那位‘帳房姑娘’的年紀應該很輕吧?」能被稱為「姑娘」就表示還未嫁人,李公子才這麼斷定。「是打哪兒請來的?」
「她……是蘭姨的遠房親戚,前陣子才來投靠。」他簡單地說。
李公子自以為明白了。「原來是仗著有蘭姨在背後撐腰,她才不把你這個主子放在眼里,居然還管起你怎麼使錢來了,不過是個小小的帳房,又不是關兄用八人大轎娶進門的。」
要怎麼做才能讓趙徽英接受自己呢?她才會明白他不是有意冒犯,而是情難自禁,關軒海一面喝著悶酒,一面忖道。
「這還不簡單……」李公子親了下懷中姑娘的小嘴,讓她不住地格格嬌笑。「對付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喜歡上你,只要喜歡上你,不管你說什麼,她都會乖乖的照做,可是听話得很,以後你是要喝酒,還是要上妓院,她哪敢吭聲。」
「沒錯!」關軒海一掌拍向桌案,桌面上的酒菜跟著往上跳,他旋即大吼一聲,聲量之大,差點把在場的人都震得耳朵都聾了。「就這麼辦!我真是笨,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呢?」
只要讓趙徽英喜歡上他,那麼她就不會想要離開,便會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甚至……願意嫁給他了,關軒海咧開大嘴,呵呵地傻笑,郁悶了幾天的心情終于豁然開朗了。
「我說的方法不錯吧,女人是天底下最好應付的。」李公子以為他听進自己的意見,兀自洋洋得意。
必軒海馬上把酒杯給倒滿了。「李兄,這杯我敬你!」他現在的心情好到快要飛上天了。「那我先告辭了。」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李公子見他走得匆忙,白白浪費這麼好的夜晚。
沒听見李公子的話,關軒海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子,怪自己糊涂,打從明天開始,他要努力表現給趙徽英看,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可是……該怎麼表現呢?
這讓關軒海有些頭大,因為他平日相處過的都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更沒學過追求這門功夫。
送她女人家愛用的胭脂水粉會不會太俗氣?還是送綢緞衣料比較好?他走走停停地苦思著,光是這樣,那女人會不會認為誠意不夠?
「大少爺!」小廝見主子從搖月坊出來,一個人愈走愈遠,只得要車夫駕著馬車跟在後頭。
馬車跟了好長一段路,關軒海才回過神來,連忙坐上它,不過還是抱著腦袋苦惱地想著法子,就算想要學那些文人來個吟詩作對,自己也做不來,也只能怪他胸無點墨,沒有半點文采,不像三弟可以出口成章……
有了!他想到個好點子,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于是,關軒海開始盤算著這招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回到家之後,一整個晚上,他都獨自待在書房里,書案上也擺了文房四寶,在油燈的照明下,埋頭寫著,字寫壞了就揉掉,一下子便堆成了座小山,卻沒人知道關軒海在寫些什麼,直到遠處響起了公雞的啼叫,這才捶著肩膀,回寢房稍做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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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關軒海睡下沒多久,位在碧波湖畔的芙蓉舫卻有個人醒來了。
趙徽英攢著兩條秀眉,緩緩地走出寢房,順手將披風攏在身上,想到這幾天她睡得淺,總是還沒听到雞啼就醒了,原因是什麼她也清楚,就是出在那個叫關軒海的男人身上。
他之所以吻她,真的當自己是隨便的女人嗎?
當怒氣漸漸平息之後,趙徽英才得以客觀的分析那天的事,是因為知道他經常上青樓,所以才會一口咬定關軒海就是那樣的心態?他又真的是那樣的男人嗎?
不!他不是!趙徽英心里有個聲音這麼肯定地回答。
也許她和關軒海相處的時間還不久,可是面對自己犯的錯,他也能坦然地承認,不會推諉,那天輕薄了她,不也馬上說願意負責嗎?而為了自己的閨譽,她應該答應才對,可是自己卻一口拒絕了,只因為……
她希望那個男人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娶自己,而不是迫于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趙徽英在這一瞬間,看清了自己的感情。
「那麼他是真心的嗎?」趙徽英無聲地問著自己。「我可以相信他是因為動心才會……吻我嗎?」
雞啼聲隨著天色漸亮而不再響起,關家大宅也因為奴僕的走動而喧囂起來,讓她不得不收起心事,先回房梳洗。
半個時辰後,趙徽英用過早膳,便在帳房里坐下,一面磨墨,一面看著負責主子們三餐的大廚房送來上個月請款的幾張單子,來回檢視半晌,發現了一個問題,于是又撥了撥算盤珠子,金額雖然不多,可是她要求每一分錢都要清清楚楚,這是身為帳房的責任。
于是,趙徽英來到蘭姨住的屋子,將找到的問題提出來。
蘭姨看了下請款的數目,頷了下滿是銀絲的螓首。「這件事我知道……大廚房里的人都是在關家待了二十多年,特別是劉伯,難免會倚老賣老,乘機撈點油水,那是他的毛病,反正數目不大,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意思是說這不是第一次了?」趙徽英凜著嬌容。「也許蘭姨可以不計較,但是我卻沒辦法裝作沒看到,既然關家現在的帳房是我,那麼我也只能秉公處理了,還請蘭姨見諒。」
「我是無所謂,不過這麼一來會得罪府里的老僕人,往後你可就不好做事了。」蘭姨不得不提醒她這麼做的風險,不過更想知道趙徽英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趙徽英听懂她的意思。「我知道,不過我還是無法繼續放任這種行為,得要制止才行。」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下一步,趙徽英直接來到大廚房找負責的人,而滿頭灰發的劉伯倒沒想到這位新來的帳房姑娘會親自到這兒來。
「我有個疑惑想要請教劉伯……」她的口氣輕緩,但軟中帶硬。「上個月請款的單子中,劉伯核算下來的金額和商家提供的食材金額似乎兜不攏。」
劉伯臉色變了變,沒料到會被她發現,而且還來質問他。「真的嗎?年紀大了,腦袋也不太靈光,說不定真的算錯了……」
「我也是在想多半是劉伯一時算錯,所以才要請您再核對一遍,確定金額之後,我才能撥下款子。」趙徽英口氣和態度上可是給足了面子,沒有讓對方難堪,更別說下不了台,但也讓劉伯知道想瞞過她的雙眼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