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半眯著眼,知道她己是藥性上腦,不能再等下去,毫不留情的抓起她,強迫她只能虛弱的站著,夾在他與石壁之間。
好熱。好熱。她熱得無法思考,腦海里一片混沌。
風雪、寒冷、恩仇,此刻全都消失。
天地仿佛只剩下她與他。
「小嬌嬌,抱歉,我無法看著你死,我非救你不可。」杜峰以額抵著她的額,啞聲低語。
……
風聲尖嘯而過,像是鬼哭神號。
那聲音,吵醒了嬌嬌。
起初,乍醒的時候,她的神智還有些昏沉,就像是作了一個紛亂難醒的長夢。
夢里有刀光劍影、紅色的粉末、女人詭異的媚笑、難熬的熱,以及那雙深邃的黑眸。
所有的一切,如夢般消失,殘余的只剩微微痛楚。
嬌嬌想起來了。
身上的酸痛,是不可抹滅的鐵證,縱然她記不得全部,但是閃過腦海的幾個畫面,己足夠讓她羞慚不己。
極為緩慢的,她坐起身來,蓋在身上的毯子滑落。處處有著凌亂狂野的證據,就像是他在她身上烙了無數的印。
嬌嬌咬著唇辦,抓起被毯遮掩自己,用手環抱著雙膝,保護著不再完整的自己。
這是一間整潔的小屋,陳設簡單,上的床褥陳舊而干淨。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卻也半點都不在乎。
屋子里、床榻上,只剩她一個人,旁邊的被褥涼透,不知道是同寢的人離去,還是根本就沒入睡過。
杜峰不見蹤影。
再三環顧四周,確認連屋外也無人時,毫無表情的蒼白小臉上,才漸漸浮現哀傷。她緊緊揪住毯子,覺得口像是有一只手,也在緊緊揪著她的心,擰出絕望、失落、惆悵,以及深深的膩恨。
她想狠狠的咒罵自己,為什麼竟還有期望。
杜峰當然是走了。
就算多年來,他再三救過她,還時常逗惹她,甚至讓她迷惑,但是那些手段,畢竟也只是他的游戲。如今他終于得逞,在她中了毒時,理所當然的得到她的身子後,還有什麼理由需要留下?
溫熱的水霧,彌漫她的眼前,淚水如斷線珍珠,一顆顆的落下。
第4章(2)
昨日之前,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哭過。
爹娘死的時候,她沒有哭;行鏢遇上最危急狀態時,她沒有哭;追擊杜峰屢屢挫敗,被擺布非禮時,她沒有哭;就連身受重傷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那麼,為什麼昨日的那時,她竟掉了淚?
就算昨日的淚,能推諉是藥毒發作,難以控制自己。但是,為何在知道,他己經離去時,她會又再落下淚來?
行走江湖,尤其是追緝婬賊,她早己明白,貞潔總有一天難保的事實。她清楚曉得,她的淚水,不是因為失貞,而是更難言的原因……她多麼恨,自己會在意杜峰的去留,甚至還為此落淚。
倔強的子,壓抑不住此時的軟弱,她幾次抬手,用力抹掉眼上的淚,卻始終抹不干。就算苛責自己,不該再哭泣,淚水還是紛紛滾落。
她不要哭!她不該哭!她該要振作起來,為了羅夢大小姐、為了大風堂,繼續去追緝杜峰!她、她、她……她……
紊亂的心思難解,小屋的木門卻在這時,從外被人打開,映入雪霽天晴的難得暖暖冬陽。
嬌嬌猛地轉頭,連淚都忘了抹,因為走進屋內的高大男人,瞬間驚愕得腦中一片空白,雙眸圓睜、紅唇半開。
「你醒來多久?」
杜峰笑咪咪的問,滿身都濕透,手里提著幾條肥魚。下一瞬間,笑容凍住,他表情立刻變了。
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他己經來到床榻旁,用手輕柔的抬起,她淚濕的小臉,用粗糙的拇指逐一抹去淚珠。
「你在哭。」從容的神態,難得竟有些慌了。
淚流滿面的她,硬是不肯承認。
「沒有。」
倔強的謊言,倒是讓他松了一口氣,重新揚起嘴角,還伸出雙手,把她抱進懷里,又憐又寵的哄著。
「是瞧不見我才哭的吧?」他樂得眉開眼笑,重重的吻了吻,她的小腦袋。「乖,別怕,我這不就回來了嗎?放心,我哪里都不去,一定陪在你身邊。」
被說中心事的嬌嬌,用力推開他,惱羞成怒的抵抗。
「我才不需要你陪!」她才不要讓他,繼續瞧見她的軟弱。再者,她不敢承認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杜峰。
「春毒剛解,你的身子還很虛弱,我不照顧你怎麼行呢?」他勾著嘴角,握著她長發在指間圈繞,態度比往昔更親昵,仿佛護在懷里的她,是專屬于他的珍寶。
被眷寵的感覺,讓她倍感驚慌,急忙抽毯後退,遮掩自己的赤果。
「杜峰,你不要以為,得到我的身子,我就會成為你的女人!」這個念頭令她覺得害怕。失貞是一回事,但是,屬于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己經是我的女人了。」他的笑容漸褪,黑眸慢慢眯了起來。「你忘了昨日的事嗎?我很樂意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說給你听,幫助你恢復記憶。」
「那是你乘人之危」她指控。
深邃的黑眸里,露出危險的光芒。他緩慢的上了床榻,還在滴水的身子,刻意朝她逼近。
「這是該對救命恩人說的話嗎?」杜峰逼問,雙手撐在她兩側,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被困住的她。
水珠落到她的身上,冷得讓她顫抖。但是,他的逼近,讓她顫抖得更厲害。
「你為什麼不讓我死?」她近乎絕望的問。如果死了,她就不用面對他,更不用面對,原本藏在內心里,現在卻無法再自欺欺人的情感,杜峰的俊容,微微的扭曲,深幽的眸光仿佛能看穿她。
「我不能。」他咬著牙,吐出回答。
因為過于驚慌,她反而笑了,笑聲尖銳刺耳。說是笑,卻比哭更難听。
「也對,我可是你的戰利品!」笑聲一出口,就停不住了,她笑到流淚。「想我軒轅嬌嬌,耗費多年追緝你,卻落得失身于你,一旦傳遍江湖,你這婬賊的手段之強,不知又會受到多少人贊嘆。」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他注視著她,高大的身軀懸宕不動,沉默得像是連呼吸也停了。半晌之後,他才又開口,語氣恢復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