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用盡,肚子里饞蟲作亂的羅江,終于可以宣布開桌。他率先舉起筷子,用大吃大喝,填補內心的傷痛。
喜兒才剛捧起滿碗晶瑩的米飯,連筷子都還沒拿,上官就挾了一塊糟溜魚片,擱進她的碗里。
「多吃點。」平淡的語氣里,多了一絲關懷。「很好吃的。」他望著她,又補上這句話,再度肯定她的努力。
喜兒乖乖的點頭,連飯帶魚的吃進嘴里,卻因為他的贊許,高興得根本吃不出味道,覺得只要坐在他身邊,吃進嘴里的每一口飯菜,都好甜好甜,甜得她的心都要淌出蜜來。
被香氣吸引的徐厚,忍不住也伸出筷子,想要挾一口青椒牛肉來嘗嘗。他清楚上官清雲的舌頭精得很,只要是他認同的,絕對就是可口佳肴。
只是,筷子才剛伸出,還沒踫著菜肴,就被中途攔截。
上官清雲以筷抵筷,不讓徐厚的筷子接近。
「你做什麼啊?」他惱怒的一翻手,筷子繞退,從另一個角度進攻,卻又被再度擋了下來。
兩雙筷子你來我往,猶如刀劍一般,在半空中戰了幾回合,兩人動作迅速,讓人看得眼花撩亂。
幾度進攻不成的徐厚,不滿的叫著。「讓開啦,我也想吃看看。」
「不行,」上官答得斬釘截鐵。「這些都是我的。」
不知為什麼,這簡單的幾句話,卻又讓喜兒心頭一喜,高興得飄飄然的。
整段晚膳時間里,不再有人越雷池一步,而上官哥哥則在她的注視下,慢條斯理的把那三道菜,全都吃得一干二淨,然後才帶著她告退回房。
那晚,他好溫柔、好溫柔的,為她手上的刀傷,都抹上了金創藥。
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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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京城外的玄武湖,粉妍的荷花盛開,香遠亦清,亭亭淨植,湖畔游人如織,不論是平民百姓,或是王公貴族都前來賞花。
餅了晌午時分,暑氣漸漸消褪,偶爾吹來一陣清風,帶著荷花的香氣,讓人身心舒暢。
人群之中,蒼衣的高大男人跟俏麗的嬌小女子,格外的顯眼。
一來,是因為上官清雲的俊容與名聲,在京城里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論出現在哪里,都會引人注目。二來,是前陣子巨象肆虐京城,受到波及的商家不少,且個個心有余悸,一瞧見喜兒出現,全都迅速後退十步。
受害者們神情惶惶,還不忘東張西望,直到確定了那只巨獸沒有如影隨形的跟來,才紛紛松了一口氣。
開心的喜兒,絲毫沒注意到四周投來的目光,一手揪著上官的蒼衣,另一手握著上官買給她的糖葫蘆,晶亮的眼兒轉啊轉,忙著東瞧瞧、西看看。
嘗過那三道菜肴後的幾天,他不論去哪里,都要喜兒隨行,讓她再也沒機會踏進廚房。趁今日艷陽高照,他還覷了個空,帶著她出城賞玩荷花。
小喜原本也想跟來,但是新造好的泥巴池,泥質細膩、水質冰涼,讓小喜玩性大發,在泥巴池里滾來滾去,玩得不想出門。
沒了小喜的陪伴,喜兒雖然覺得遺憾,但是能跟上官哥哥出游,再加上京城里外,各式各樣新奇的事物,她心里高興,又看得目不暇給,不一會兒就忘卻了遺憾。
滿湖綻放的荷花,再加上翠綠如綢、寬幅如傘的荷葉,景色美不勝收。
湖里有小舟行駛,姑娘們采花嬉戲,笑隔荷花共人語,岸上游客有的騎著駿馬,松著韁繩緩步,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倚欄而站,有的還備妥桌椅,各自賞玩眼前美景。
一朵碩大的荷花,就開在離岸不遠處,花瓣粉女敕潔白,花尖卻帶著明媚鮮紅,猶如美人額上添了一點朱砂,分外的好看。
「上官哥哥,你快看,那朵荷花好美!」她興奮的嚷嚷,小手已經迫不及待,努力往前伸探。「我這就摘來送你。」要是能將這朵花別在上官哥哥的耳際,肯定更能彰顯他的俊美。
小手用力再用力,往前探抓了好幾下,荷花卻依舊迎風搖曳,離她的指尖一會兒近、一會兒遠。
「你等等喔,還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喔!」她摘花心切,沒瞧見滿地泥濘,又往前踏了一步,腳下猛地一滑——
驚叫聲溜出紅唇,嬌小的身軀,重心不穩的晃了晃,眼看就要摔進湖里,沾得滿頭滿身的泥污時,站在一旁的上官,迅速的出手,扯住她的繡花腰帶。
呼,好險好險!
差點滑溜入湖的喜兒,連吐了好幾口大氣,小手猛拍著自個兒胸口,忙著要把驚嚇拍散。
「小心,別摔著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從身後傳來。
仿佛是一時疏忽似的,那聲音不再冷淡平靜,反倒是有著難掩的關切。
她咬了咬紅唇,心里頭暗自高興,一時羞赧襲上心頭,有些不好意思回頭看他,只好繼續盯著眼前的荷花。
「嗯,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氣,重新站穩腳步。「那你抓牢我喔,讓我再試試,這次一定能成功的。」
繡花腰帶上的力道,沉穩得沒有一絲晃動,輕易就支撐住她全身的重量,任由她朝前俯身,又朝荷花接近了些許。
就在粉女敕的荷花,即將慘遭摘拔時,一陣清風揚起,一大群的粉蝶不知從何處而來,隨風翩翩飛舞,穿過花葉之間,讓喜兒看得出神,忘了該要摘花。
可愛的粉蝶漫天飛舞,在艷黃的荷蕊上采蜜,其中一只甚至停在喜兒指尖,緩慢的斂張著在日光下看來半透明的羽翼。
「是蝴蝶耶!」她小小聲的說,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驚動了這只休憩在她指尖的粉蝶。
上官清雲順著她的目光,也看見了那只蝴蝶。同時,他也再度看見,她白女敕指尖上的刀傷。
那些傷,全是為他所受的。
心口,驀地一緊。
這般滋味以往來說,他可是陌生得很,但近日出現的次數,卻頻繁得無法忽視,甚至讓他開始覺得熟悉。
每次,她為他受傷,卻笑著說不疼的時候;她為他擰吧毛巾,小手被燙得通紅的時候;她笑著仰望他,雙眼滿是愛慕的時候;她為他偷偷練習廚藝,端到他面前,卻讓他瞧見她刻意隱藏刀傷的時候……
再硬的頑石,也會被雨水滴穿。
難言的滋味,從最初的淺淡,漸漸變得濃郁,滲入他冷硬的心中,讓神魂深處有了陣陣悸動。
每一天,他都更習慣她的陪伴,甚至會不自覺的追隨她的身影。每一夜,也變得愈來愈是難熬,她的柔軟、她的芬芳,在深夜時折磨著他。
天真單純的喜兒,雙眼還盯著蝴蝶,藉著繡花腰帶上的力道,緩慢的收身回岸,聲音卻還壓得小小聲的。
「告訴你喔,我們那兒啊,有座蝴蝶泉,泉水旁有棵千年的合歡樹。每年春天的時候,到了蝴蝶會那天,就會飛來好多蝴蝶,遠近百里的人,都會來參加蝴蝶會,場面可熱鬧了。」她愉快的說著。
清風再度揚起,吹起她烏黑的發絲,拂在上官清雲的臉上、頸上。
發絲恍如怯怯的指尖,模遍他的臉龐,一如她之前的觸模,每一下輕撫都化為羞怯的撩撥。
嬌甜的聲音,還在訴說著家鄉的奇景。
「你一定沒看過,蝴蝶在那時候,會頭尾相連,從樹上掛到泉水上,成千上百的蝶串,就算靠得好近好近看,它們也不驚不飛。」嬌小的身軀,終于慢慢轉過來,指上的粉蝶還停住不動。「明年的蝴蝶會,我一定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