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丈夫臉色難看,秀娃聰明的閉上小嘴,沒有再多問,安安靜靜的依偎在那寬闊的胸膛上。
這是他第二次帶著她策馬奔馳。他的騎術精湛,持韁繩的大手,牢牢將她護圍在身前,一如新婚的那一日。
兩人成親已經有好一陣子了。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夫妻間相處的點點滴滴,日間的忙碌、夜里的激情,秀娃的小臉不禁羞得紅潤潤的。
出了西門堡,草原一望無際,冷風迎面吹來,教她不禁往他懷里縮。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停馬,在一棵巨木前頭翻身下馬,再伸手把她抱了下來。
她的腳尖還沒著地,頭頂上就響起了轟轟巨雷。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表情凶惡,甚至沒有換氣。「那些木匠是來干什麼的?」
勉強掙扎落地的秀娃,注視著怒火燃冒的丈夫,先深吸一口氣,還用小手拍了拍胸口,加強心理建設。
呼,不怕不怕,她的夫君,就是嗓門大了些嘛!
「我在打掃啊,那些木匠是來幫我的。」她笑得甜美,心里其實有些緊張。早在做這些事之前,她就猜到西門貴一定不會放任不管,只是她沒有料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濃黑的眉緊擰著。
「打掃?」
「是的。」她熱切的點頭,還不忘提醒他。「今早夫君出門之前,我曾問過,是否可以做些打掃整修的事,你親口答應過的。」
沒錯,他是答應過。
「但是,那不需要拆屋頂吧?」他瞪著她。
「因為屋頂在漏水。」秀娃滿臉無辜。「補好了屋頂,更能保持干淨,也不用再擔心雨水會落進屋里。」
對!對!她說的都對!
但是,不知怎麼的,他听著就是覺得不對,偏又該死的找不到話能夠反駁她。
西門貴轉過身,困獸般來回走動,半晌之後才走回她面前,雙手插著腰,滿臉不爽的瞪著她。
「你——」
她用一個甜美的笑容,打斷他即將月兌口而出的長篇訓話。
「今早,人們听見你吩咐大夥兒打掃整修,都高興得很呢!」她柔聲說著,還主動朝他走近幾步。
他挑起濃眉,狐疑的問道︰「我吩咐的?」
「是夫君吩咐的沒錯,所以,我才找來工匠。所有人見了,都熱心的跑來幫忙呢!」
是嗎?有嗎?
他努力思索了一會兒。
「是我吩咐的?」他確認。
「沒錯。」清澈的眸子,坦然面對他的懷疑,沒有半點虛假。她所說的不是謊言,不論是打掃或整修都是他今早首肯的。
「好吧,就算是我吩咐的,但我沒叫你把屋頂也給掀了!」
她笑得又甜又柔。「過一會兒,師傅們用過午膳,就會把屋頂補回去的。」
「真的?」
「真的。」她用力點頭。「我保證,絕對能恢復得跟以前一模一樣。」
只不過,她所說的以前是百年前的完好狀況。她可是花費鉅資,找來眾多的名匠與好手,跟他們打了契約,要求他們在最快的時間內完工。
西門貴又眯眼看了她一會兒,確定挑不出半點毛病後,緊繃的肌肉才逐漸放松下來。只是,才剛放松,他饑腸轆轆的肚子就傳出抗議的鳴叫。
懊死,就算現在趕回去,那些可口的食物肯定老早都被瓜分光了!
他在心里頭咒罵著,卻忍不住連連呼吸。不知是餓過頭了,還是怎麼的,他竟然聞見了烤羊肉的鮮味,饞得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夫君。」
軟軟的低喚聲傳來。
「什麼事?」他應得漫不在心,還在聞嗅著空氣里濃郁的香氣。唔,那香氣好像愈來愈濃了,就像是——就像是——
聞著香氣,西門貴低下頭來,赫然發現,眼前竟真的出現兩只香噴噴、肥女敕女敕、剛烤好的羊腿。
貼心的秀娃,把攤開的油紙包送到丈夫的面前。「我擔心你回來得晚,所以先預留了一份。」知道他愛吃羊腿,她還事先包了一份。
眼看佳肴出現,西門貴樂得雙眼發亮。他抓起油紙包,往樹下席地一坐,大口大口的咀嚼著,還不忘稱贊嬌妻,嘉獎她的聰慧。
「你還挺聰明的嘛!」
丈夫的贊美,讓她欣喜得臉兒通紅。
盡避她年紀小小就接掌了東方家的帳務,無數的長輩或是生意上往來的人們,無不佩服她的心思縝密、蕙質蘭心,這類的夸獎,她早已听得多了,甚至有些麻木。但,丈夫的一句夸贊,卻抵得過旁人無數的贊美,教她高興得心兒直跳。
瞧他吃得盡興,她雖然肚子有些餓,卻還是忍著饑餓,乖巧的跪坐在一旁,羞怯又仰慕的看著他。
草原上的風吹得他長發飛揚。
不像一般城里的男人總把長發束起綸巾,他任過肩的黑發披散,身上穿的也非長袍,而是活動方便的馬褲衣衫。
雖然成親半月有余,但她的心里,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已成為他的妻。西門家的人長相向來俊美,西門貴更是劍眉朗目,若非家里惡名昭彰,願意嫁給他的姑娘,肯定會從西門堡的大門,一路排到京城去。
發現那雙大眼楮望著自己直出神。西門貴看了看她,誤會了她專注的原因,停下大嚼的動作,把皮酥肉女敕的羊腿湊到她的小嘴邊。
「餓了嗎?吃點。」
秀娃這才回過神來,羞得急忙轉頭。
「我、我不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猛然坐直身子,緊張的回過頭,很慎重的說道︰「我吃得很少的。」怕他不信,她還再三強調。「真的。」她連忙壓住肚子。
看著丈夫毫不懷疑,逕自又咬了一口羊腿,她只能吞了吞口水。
「你哪來的錢去請木匠?」他咬著羊腿,看著一旁的小妻子。「你用了嫁妝里的錢?」
「不,我用的是店里的錢。」她用錢用得可小心了。
店里?
西門貴微微一愣。
「什麼店。」
「鳳祥餅鋪。」
他瞬間瞪大了眼。
「你去搶了鳳祥餅鋪的銀兩?」他難以置信。「還是偷了餅去轉賣?」
「不是的!」秀娃的小腦袋,搖得像是博浪鼓。她急忙解釋,就怕丈夫誤會了。「鳳祥餅鋪其實是我開設的。」
這個消息可真驚人啊!
想那鳳祥餅鋪揚名京城,生意極好,遇上逢年過節,店里的糕餅更是供不應求。每一回打劫,要是搶著鳳祥餅鋪的糕點,總是最先被他吃得一干二淨。
而,那間鳳祥餅鋪的創立者,竟然就是他這嬌嬌弱弱的小妻子!
秀娃被丈夫訝異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柔聲慢慢說道。
「因為,我很早就知道西門家經濟狀況不好,所以從小就跟著哥哥想學著做點生意。幾年前,巧遇一位離宮的廚娘,才與她合作,開設鳳祥餅鋪。」她天生就是經商好手,首度涉足商場,就有驚人收益。
西門貴看著她,黑眸閃亮。震驚過後,她話里的其他涵義,反倒更引起他的興趣。
「意思是,你從小就想嫁給我了?」他問得一針見血。
被說破了心思,秀娃心跳加快,羞赧得忘了要繼續報告,除了嫁妝之外,自己還帶來了多少「附加價值」。她低垂著臉兒,看著自個兒擱在裙上揪擰著裙子的雙手,再也說不出話來。
寬厚的男性大手,在她緊張之余,無聲的伸探過來,握住她冒著冷汗的軟女敕手心。
「是嗎?」醇厚低頭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堅持要問個清楚。
「夫君……」她羞得只能低嚷。
他靠得更近。
「難道不是?」
暖燙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耳。她連耳根子都紅了,又被迫問得無處可逃,只能乖乖的點頭,認了這羞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