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明抱著她,直走到床邊才把她放下。然後,他走進浴室里,放了一缸熱水,還替她準備了干淨的T恤,讓她替換又濕又髒的衣裳。
雖然,這里沒有芬芳的泡澡精油、沒有昂貴的沐浴劑。但是,當她整個人坐進浴白,泡在熱燙的浴水里時,緊繃的神經驀地松開了。
淚水奪眶而出,連她自己都有些訝異。
懊死,她怎麼會哭了?
她應該沒有這麼脆弱的……
坐在浴水中,春嬌倔強的拭去淚,用力咬著唇,緊緊環抱著自己。但是,恐懼與驚慌像是終于潰堤的洪水,勢不可擋的襲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然後,她听見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陳志明走了進來,健壯的身軀上,不剩任何衣物。他踏進浴白里,擁抱哭泣的她,熱水嘩啦啦的流出浴白,水蒸氣彌漫在浴室里。
男性的薄唇吻去她的眼淚,親吻她顫抖的紅唇。他用的手和身體,還有溫柔與熱情,漸漸轉移她的注意,直到她遺忘了恐懼以及不安。
不知何時,他抱起她,回到了床上,溫柔而熱烈的跟她。
那一夜,窗外風雨交加,他們歡愛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最後,她終于筋疲力盡,與他交纏在一起,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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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窗外風雨仍急。
黑暗之中,她可以感覺到,他赤果果的胸膛溫熱而暖燙,緊緊貼著她。
春嬌抬起頭,發現陳志明還醒著,那一雙黑眸,像是黑曜石般,反射著一旁的浴室里透出來的微光。
那一瞬間,難以言明的,她就是知道了。
他並沒有睡,始終維持著清醒,在她熟睡的時候,靜靜守護她。
「我本來沒這個打算。」他啞聲開口,粗糙的大手,她柔滑如絲的果背。「我只想讓你好好休息。」
換做是以往,她的反應,肯定是不以為然。
但是,她卻開始相信,陳志明說的其實是真話。
他偽裝得太好,連她都差點被蒙蔽。直到事件發生,從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行為中才陸續泄漏,那些惡作劇般的行徑跟玩笑似的言談,都是讓人卸下心防的方式。他的真心,其實掩藏在層層笑意之中。
「你請調下鄉,是因為那樁綁架案吧?」
春嬌開口問道,主動提起。
她曾經調查過,陳志明有著大好前程,要是留在北部,絕對可以平步青雲。但是,就在去年年底,他在處理一件重大案件後,受傷入院,痊愈之後,他放棄升遷的機會,提出下鄉的申謂。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放棄光明的未來,即使連警政署長親自慰留,他仍執意請調。
無底的黑眸靜靜看著她,許久之後,他才應了一聲。
「嗯。」
「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孩子,」他說。「他死了。」
春嬌錯愕極了。
她記得,各大新聞台都曾做過那樁綁架案的專題。「你不是平安的把他救回來了?」
「我沒有。」他翻過身來,看著黑暗的天花板。「我們花了三個月才找到他,那時,他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孩子的父母是大富豪,一救回來,就送他出國,但兩個星期後,他就跳樓自殺了。」
「但新聞——」
「被壓下來了。」他一動也不動,語氣平靜的說︰「我受夠了,所以才請調到鄉下。」
昏暗的屋子里,他的側臉嚴酷剛硬得像石雕,平穩的語音沒有絲毫的異狀。但是,那緊繃的肌肉跟握著她的大手,泄漏了他內心里積壓的痛楚。
他把捍衛別人的安全當作是最重要的事。當他全力想保護的人沒有因為他的努力而得救,對他來說,一定是個重大的打擊。
「如果你受夠了,為什麼不干脆辭掉這個工作?」她問。
陳志明沒有回答,只是閉上了雙眼。
驀地,春嬌明白了。這一個男人,永遠也不可能辭掉這個工作,那是他的天職,他生來就是要當警察的。
她應該要離這種男人遠一點,因為他這一輩子,都會在發生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沖鋒陷陣,第一個上陣殺敵,第一個擋在危險前面。
唉,她真的真的真的,應該要離他遠一點的。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個男人已經逮住了她。他用他的身體、用他的強勢,用一種突襲似的溫柔,跟那很討人厭的微笑,牢牢逮住了她。
她嘆息著,伸出軟軟的小手,輕觸他粗糙的下巴,堅定的把他整張臉轉回到眼前。
陳志明沒有抗拒,只是睜開眼。那雙黑色的瞳眸中,有著他強忍許久,原本這一輩子都不打算說出的情緒。
春嬌傾身上前,親吻他的唇。
輕輕的一吻,滑過他的上唇瓣;輕輕的第二吻,撫過他的下唇瓣。
那雙黑眸,逐漸變得火熱。
輕輕的第三吻,終于惹得他翻身,沉重龐大的身軀,將她壓倒在床上,重新奪回主導權。
他是粗魯的,也是溫柔的。
她愈來愈懂得這個男人。
卻也愈來愈難以掙月兌他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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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的三秒內,陳志明翻身坐起,接起了電話。
春嬌感覺到,床墊因他的移動而震動,也听見他跟對方說話的聲音。雖然,他還特意走出房間到走廊上講電話,但她還是被吵醒了。
躺在床上,她伸了個懶腰,又賴床了幾分鐘,小小打了個呵欠,才睜開雙眼,包著床單坐起身來。
除了全身酸痛外,她的身體狀況大致良好。
而且,她其實也沒辦法分辨,身體的酸痛是因為跟歹徒的扭打,還是因為昨晚的嘿咻過度。
窗外,風停雨歇。
她走到窗邊,看見風雨打落了一地的葉,但樹上仍有女敕綠的青翠,被風雨洗得閃閃發亮。
鳥兒啁啾著,飛過了青空。
耀眼的陽光,湛藍的天空,又是新的一天。
「早。」
站在窗邊的春嬌,因為那聲招呼、轉過了身,
只見陳志明雙臂交抱,倚在門框上,那討人厭的笑容,重新又掛上了臉。
但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眼前的他看起來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他的笑容,似乎更燦爛了些?牙齒更亮了點?
一時之間,她也說不上來是有哪里不一樣。但是,她就是覺得,眼前的男人跟以往有了差別,對她的影響,遠比一夜之前更來得深遠。
她輕咬著唇,莫名的紅了臉。
「早。」
她匆匆應了一聲,難得的選擇了逃避,盡快溜進浴室里,把門關了起來。
看著那嬌美誘人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門後,陳志明才再度走出房門,按下手機的按鍵,準備打另一通電話。
罷剛那通來電是局里的人打來告訴他,想綁架她的那兩名犯人招供,表示他們之所以綁架她,是因為她四處打听一樁陳年舊案,才會惹惱了某人。
至于那個出錢的某人是誰,他們並不知道。
陳志明嘆了一口氣。
他早該想到,她不可能會乖乖听話,不再插手張鐵東的事。但是,他卻沒料到她會擅自行動,四處打探消息,惹火了某人。
那個人,極可能就是派出殺手、想要殺掉張鐵東的幕後主使者。
他和張鐵東討論過,以為這件案子,也許是當初被張鐵東逮進牢里的人,出獄後發現他沒死,意圖報仇。但他一一追查過後,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如今,又有人為了同樣一件事,出錢綁架春嬌。
事情恐怕不是他們兩人所推測的那般簡單。
看來,當年那件案子,應該有更上層的漏網之魚,那幕後黑手在發現張鐵東還活著時,顯然怕被揪出來,所以才找來殺手,意圖將張鐵東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