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嬌雙眼一亮。
喔噢,她心愛的保時捷,已經近在咫尺!
但,悍馬並未減速,直直往保時捷沖去,眼看就要撞上——
「呀!不要——」護車心切的春嬌,不顧一切的伸出手,猛推陳志明手里的方向盤。
這一推,讓他措手不及,悍馬車差點又開回花田里。
「喂!你做什麼?」他怒叫一聲,緊急將方向盤轉回來。但是,保時捷乘此良機,在悍馬蛇行甩尾時,跟他們錯身而過。
「我在阻止你!」
「阻止我?」他一副她頭殼壞掉的表情。「我差一點就能逮到她了!」
「但你差點撞到我的車!」春嬌拍打著這野蠻的男人,生氣的說︰「不要撞它!那是我的車啊!」
「那你要我怎麼抓歹徒?」他穩下車子,再度踩下油門,全力加速,一邊吼了回去。
「你可以先警告啊,你們抓人不是都要先警告的嗎?」她義正辭嚴的說道,懷疑他腦子里頭也全是肌肉,沒有思考用的腦漿。
陳志明翻了個白眼,無奈的抓起麥克風,打開擴音器。
「前面開保時捷的,我是本鎮警長,你殺人未遂、危險駕駛,觸犯了多項法規,警方已在前方道路設了路障,請你立即停車!」
想當然,對方根本不理會警告。
俊臉上濃眉一挑,再次發出警告。「請立即停車,否則我要開槍了。」
「開槍?」春嬌失聲驚叫。
他剛剛說什麼?開槍?對她的愛車開槍?
她快昏倒了!
「請立即停車!」陳志明第三次發出警告。
對方選擇漠視警告。
保時捷的速度比悍馬更快,眼看距離即將再度被拉開,他將麥克風掛回去,隨即伸手掏槍。
見他掏槍,春嬌的心髒都快停了。
「陳志明!你想做什麼?」她驚恐的質問。
「射爆輪胎。」
他一手抓著方向盤,持槍的大手已經探出車窗外。
「不可以!那是我的輪胎,我的財產!」春嬌連忙抓住他,慌張的喊道︰「陳志明,不準你射它!」
「再不開槍,她就要跑出射程了!」保時捷的時速不減反增,那殺手顯然豁出去了,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開車沖撞前方警車,強行突破路障。
「我不管,反正不準你射它!」她抓狂的咆哮。「你敢動我的車,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說完,她抓起麥克風,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前面的歹徒,我是本鎮鎮長林春嬌,我現在警告你,立刻把車停下來。」
保時捷持續加速。
她不死心。
「油箱里的油只剩一半,你跑不遠的。」
保時捷仍在加速。
「前方已經設下路障。」她說。
「這里只有一條路,前後都被封鎖了。」她又說。
「所有的警力也都已經趕來,你被包圍了,听到沒有!」她繼續說。「你立刻停下來,棄車投降,我就花錢替你請律師,不然警長就要開槍——
砰!
震耳欲聾的聲音,嚇了春嬌一跳。
緊接著,她心愛的跑車,就在她眼前被射爆了後輪。美麗的紅色跑車,在柏油路上打滑,然後旋轉、旋轉、旋轉再旋轉……
他居然開槍!
他居然敢開槍?!
「陳、志、明,你……你……你……」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雙眼,驚恐的看著愛車一再的打滑。白女敕的小手,抓緊了他強壯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黝黑的皮膚。
她抓得太過用力,就連皮粗肉厚的陳志明也痛得頭皮一麻,以為手臂會被她抓下一塊肉。
「你不是說,她再不停車,警長就要開槍了?」他挑眉問。
「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嗎?!」她氣得破口大罵。
雖然那殺手很努力的試圖控制住車子,但是保時捷的後半仍是沖出了馬路,卡在溝渠里。
「我的車!」春嬌心疼的失聲喊著。
陳志明踩下煞車,悍馬的輪胎發出刺耳的聲音,整輛車在保時捷後方不到兩公尺處停了下來。
車才剛停,春嬌立刻解開安全帶,沖動的跳下悍馬,就要往可憐的愛車跑去。
「該死!」
陳志明咒罵著,連忙解開安全帶,龐大的身軀橫伸,一把抓住春嬌。
「你瘋了嗎?留在這里!」
被困在溝渠里的殺手,嘗試了幾次,發現還是無法把車開回路上,只得立刻作出判斷,當下棄車逃亡,迅速開門往花田里沖去。
陳志明大步的追上去。他原本就高人一等,而茂密的向日葵並沒有影響他鷹隼般的視力。只花了不到五分鐘,他已經抓住歹徒,輕易把對方壓在地上,再銬上手銬。
「陳志明!」呼喊聲響起。
他回頭察看,卻看見春嬌並未守在寶貝愛車旁,而是朝他飛奔而來。
藍天白雲之下,黃橙橙的向日葵被風吹得微微搖晃,涼風吹拂掉一身汗水,而美麗的她赤著腳,快速的朝他奔來。
多麼讓人心動的畫面!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認為,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這個美麗的小女人,對他的重視,居然勝過那輛跑車。
雖然腳邊躺著受傷的犯人,陳志明仍是忍不住澎湃的感動,直起高壯身子,朝那飛奔而來的女人張開了雙手。
她沖入他的懷中,氣喘吁吁,臉兒嫣紅。她仰起頭,注視著他,然後開口——
「陳志明,你這王八蛋!都是你!都是你!你看看我的車,我要申請賠償!」小嘴里吐出的不是擔憂、不是體恤、不是感謝,而是憤怒的咒罵。她的食指甚至戳得他胸膛發疼。
美夢,破碎了。
他愣在當場。
「你听到了沒有?所有的修理費用跟拖吊費,都要由警局支付!」她氣呼呼的說道。
他先是錯愕,接著,終于仰起頭,爆出一連串的大笑。
唉,他早該想到,和這女人在一起,是不可能浪漫到哪里去的!
她還在戳他的胸口,再三聲明。
「陳志明!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
沒理會她的抗議,他猛地一把將她拉進懷里,然後低下頭,在夏日的午後,笑著吻掉她所有的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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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氣氛凝重。
張鐵東再度做了一次X光檢查,確定受傷的左小腿里的鋼釘沒被摔得移位,還牢牢固定住斷骨後,再度送回病房中。在這段時間里,他都不許白秀築離開視線範圍。
護士長親自為他調好點滴,待一切妥當之後,又吩咐了幾句話後才離開。
一時之間,四個人都沒有說話,室內一陣靜默。
追回殺手之後,志明與春嬌先到警局。志明花了不少時間,偵訊那兩個殺手,而春嬌則忙著通知台中的廠商,要廠商派車過來,把她經過一番折騰、里里外外都被弄得髒兮兮、後輪還被射穿的愛車,盡快送去維修。
然後,他們才又一起來到了醫院,回到張鐵東的病房。
滿地的碎玻璃都被處理干淨了,就連因扭打而散亂的床鋪,也被收拾得一干二淨。先前驚恐危急的種種,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似的。
先開口的人是陳志明。
「我認得你。」他站在牆邊,靜靜看著張鐵東。
坐在床上的張鐵東,健碩的身軀明顯一緊。他臉色一沉,表情比先前更冷酷,幽暗的黑眸掃來,銳利得就像刀子。
那可怕的眼神,讓春嬌全身發冷。
陳志明不著痕跡的握住她藏在背後的小手。他的觀察力太強,沒有錯過她泄漏的恐懼,即使她流露出的恐懼是那麼的些微,那麼的幾難察覺。
他的視線,仍停在張鐵東身上。
「十多年前,我剛從警校畢業,參與了一項任務。那次,警方破獲一個犯罪集團,所有罪犯被一網打盡。我記得所有罪犯的臉。」他的口氣很平淡,輕松得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你是當時被逮捕的犯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