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跟在南宮家的車隊後頭,一路跟回了南宮家,甚至還大剌剌的住了進來,從此之後只要她離開房間,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每次都不曾缺席。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寶寶實在想不透。
既然他不要孩子,那又為什麼非要處處跟著她,一副非將她留在身邊的模樣?
是因為,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許妻子逃離視線嗎?還是說,他覺得她離家出走,是有辱齊府跟他的聲望?
她想了又想,卻還是猜不透齊嚴心里在想些什麼。他從來不告訴她,他心里的盤算,她也不敢再去追問,就怕會從他嘴里,再听見什麼更教她傷心的話語。
某天清晨,寶寶被丫鬟伺候著梳洗打扮妥當,還去找了銀銀,一塊兒用過早膳後,才剛踏出偏廳,就瞧見齊嚴已經守在月洞門外。
他的肩頭上,有著幾片楓紅落葉,一看就知道,是已經站在那兒有好一會兒了。
看見姊妹二人,他劈頭就問︰「你要去哪里?」
寶寶故意轉開頭,躲在二姊身後,低著小腦袋,就是不肯回答。
「我們要去城西的繡水街。」銀銀呵欠連連,沒力氣陪這對夫妻玩猜謎游戲,干脆直接答了。
唉,她睡得正香,卻一大早就被寶寶挖起來。會挑這麼早的時候出門,為的就是要避開齊嚴,哪里想得到,都還沒出門就被他撞見了。
這個男人,到底守在這里多久了?
不過,算了,撞見也好啦,讓齊嚴跟著,總比讓他為了找寶寶,翻遍整座定遙城,如凶神惡煞的四處搜尋來得好。要知道,這陣子以來,只要見不到寶寶的蹤影,南宮家在城里的店鋪,就要遭殃一回,搞得大伙兒叫苦連天的。
「我跟寶寶會坐馬車去,你想要跟來的話,就快教人去備馬。」交代清楚後,銀銀就牽著妹妹的手,穿過庭院、小橋、長廊,往大門走去。
但,很奇怪的,直到她們到了大門,準備要上馬車時,都沒有再瞧見齊嚴出現。
這下子,寶寶可忍不住了。
她頻頻回顧,卻只瞧見,剛從主廳走出來要陪著她們同行、一塊兒上街的南宮遠。
齊嚴呢?
他人呢?
他怎麼沒有跟上來?
在丈夫的攙扶下,早早上了車的銀銀,回頭發現妹妹還站在原地,不斷往大門內張望,便問︰「怎麼了嗎?」
寶寶臉兒一紅。
「沒、沒什麼啦!」她伸出小手,在丫鬢的攙扶下,也坐進了馬車。
才剛坐穩,她卻又忍不住,透過馬車的窗格,伸長了脖子,朝車外張望。只是,不論她望得再久,馬車外頭,仍舊只見翻身上馬的南宮遠。
銀銀老早就發現妹妹心不在焉,主動開口提議。
「其實,我們也可以要人把布全送到家里來的。」這麼一來,她就可以回房,再去睡個回籠覺了。
被看破心思的寶寶,俏臉又紅,連忙搖頭。
「不用了,我們走吧。」昨天可是她主動提議要出門走走的。這會兒怎麼能夠因為不見齊嚴的蹤影,就改了主意呢?
銀銀也不再多說,只是敲了敲車板,馬車便緩緩往前行去。
車窗外頭,南宮家逐漸遠去,直到馬車轉過了彎,才終于再也看不見南宮家宏偉的大門。
而齊嚴,還是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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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寶寶的心思像浪潮般起伏不定。
她原本以為,齊嚴會如同先前的每一次,再度尾隨而來,亦步亦趨的守在她身後。
怎麼知道,這回二姊把目的地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後,他卻一反先前的態度,沒再跟來了。
想著想著,寶寶嘆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的小臉顯得落寞而惆悵。
馬車載著兩個孕婦,在定遙城內緩緩前行,過了好一會兒後,才穿過大半座城,來到了城西,在繡水街的街口停下。
定遙城位于大運河畔,原本就是南方第一大城,城內居民富庶,商行聚集。
而城西的繡水街,便是布商聚集之處。放眼望去,整條街上都是賣布的商行。這兒的布料,從最貴的絲絹,到最便宜的麻料;從最素的白,到最精細的刺繡,樣樣都不缺。據說,全國的布料都能在這兒買到,甚至連番邦的花樣,也能在繡水街里瞧見。
南宮家的丫鬟,一等馬車停了就先行下車,而後才掀起竹簾,迎下馬車里頭兩位嬌貴的人兒。
趁著這段路又睡了一會兒的銀銀,先被南宮遠抱下馬車。而寶寶則是慢了一步,才走下馬車。
只是,繡鞋才剛落地,她就立刻察覺,四周狀態明顯有異。
抬眼望去,只見原本應該熱鬧無比、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繡水街,今天竟反常的不見半點人潮。
長長的繡水街上空蕩蕩的。
人潮不見了,倒是各家店的老板都笑得合不攏嘴,帶著自家員工,站在門外恭迎著。
最前面兩家店的老板,一看見南宮家的馬車到了,趕忙湊上前來,其中一個富態圓潤的老板,搶先開了口。
「齊夫人、南宮夫人,在下宗大富,容我代表繡水街歡迎兩位夫人的光臨。」
另一位老板,也拱手說道︰「兩位夫人請放心,主爺已經交代過了,我們已將整條街清空,您倆大可慢慢逛,若有看中眼的布料,只要說一聲,咱們自會親自送到南宮府上。」
寶寶眨了眨眼,望著兩位老板跟兩人身後,那一大群正熱切等著她們前去挑布的人們,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這麼大的陣仗,讓銀銀也醒了過來。她躺在丈夫懷中,左瞧瞧、右看看,很感興趣的問︰「你們說的主爺是誰?」
「啊,南宮夫人還下知道嗎?」胖老板呵呵笑著。「主爺便是齊爺啊,他方才已買下了整條繡水街,教咱們暫時清空了客人,好讓夫人們逛得輕松些。」
不久前,齊家錢莊的人扛著大箱大箱的銀票,來到了繡水街,傳達齊嚴的命令,言明要買下整條街。
若換做是別人,布商們或許還心存懷疑。但是,齊家錢莊的信用可是有目共睹,從齊家錢莊開出的銀票,與白花花的銀子沒兩樣。而且,銀票上的數目全都高得驚人,讓每位老板心花朵朵開,二話不說就把店賣了。
听了對方的解釋,寶寶當場愣住了。
齊嚴他、他他他他他他、他買下整條街?
正當她訝異不已的時候,就見後頭的人讓了路,一身黑袍的齊嚴,騎著駿馬,朝著她筆直而來,直到她面前才翻身下馬。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傻傻的望著他。
齊嚴也是不言不語,緊抿著薄唇,沈默的望著她。
半晌之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月兌口問道,已經忘了自個兒曾暗暗決定,不跟他講上半句話。
繡水街是南方地區最大的布料流通地,要買下整條街,就連出身富貴人家的寶寶,都不敢想象,他是花費了多少銀兩。
難怪,今早出門後,就不見齊嚴的身影。他肯定是策馬趕來,搶在她們到達前,就撒錢把整條街都買了下來。
齊嚴沒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南宮遠幫著開口了。
「想必,齊兄是護妻心切,怕你在人群中被擠著或踫著,因此而受傷,所以才會把整條街買了下來。」
一絲暖暖的甜,驀地涌上心頭,稍稍緩解了寶寶心里因齊嚴先前的責罵以及言語,而感受到的痛楚。
她的心,有了些許動搖,
但,只是一些些,並不是全部!
寶寶瞅了齊嚴一眼,發現站在面前的他始終望著她。
他這般對她,說不感動那可是假的,但是只想到他先前說過的話,以及雙桐城里那位花魁,她的心里又再度難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