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啊忍住,可千萬忍住,別在這時發問!
還好,她的態度看來沒半點異狀,完全騙過了蘭姑娘。只听見那清脆的聲音,軟軟的又道︰「請你晚膳時,另外替我備妥一份吃食。」
「那就再炒幾道蘭姑娘愛吃的清爽菜肴?」
「不,」她連忙搖頭。「不是的。」
「嗯,那麼,就像是廚娘先前準備的,另備一份肉食與菜蔬,在晚膳時一同為您送來。」小珠說道。
幽爾淺淺一笑。
「就這麼辦。」
雖然裙子下的左手,已經把大腿捏得都烏青了,小珠卻還是笑咪咪的,忍著疼、克制著好奇,裝作若無其事的答道︰「是。」
月色柔柔。
二更時分,嬌小的身影,拎著漆盒,躡手躡足的踏出樓閣。
夜色濃沈,她卻早就模熟了路徑,挑了奴僕巡夜時不會經過的小路,在花蔭樹影的掩護下,不一會兒就走出臨海別院。
院外,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徑,直達細沙滿布的海灘。
月光之下,她行色匆匆,走得迫不及待,粉頰因為步行,浮現淡淡的紅,連額上也滲出些許薄汗。
走過一處臨海的巨岩,只見此處的沙灘,更是潔白柔細。這段沙灘的兩端,都有巨岩阻隔,不但阻擋了視線,也容易讓人忽略,成了守備森嚴的臨海別院,唯一的盲點。
巨岩之中,有處天然岩洞。
翻過巨岩,幽蘭已是氣喘吁吁。她停下腳步,撫著胸口,咽下急促的喘息,才又重新舉步,急著要踏進岩洞,去見那個佔據了她的心、她的身、她的神魂的男人——
「蘭姑娘!」
驀地,背後傳來聲音。
這麼一聲輕喊,可把幽蘭嚇得魂飛魄散,她渾身一震,連手里的漆盒都掉了,可口的食物東滾西滾,全都沾了細沙。
幽蘭驚慌的回頭,瞧見小珠插著腰,就站在她背後不遠處。
「我說,我的蘭姑娘啊,三更半夜的,您不好好在床上歇息,怎跑到這兒來了?」她伺候幽蘭入睡後,其實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樓間外。果然,就讓她逮著幽蘭夜里溜出來。
眼看行蹤暴露,幽閑心急如焚。她多想說個謊話,好能蒙混過關,但惱人的是,她生性單純,遇上這等急事,也編不出任何謊言。
「我……我……」她咬著唇,雙手緊握,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珠嘆了一口氣。
「唉,蘭姑娘,事到如今,您就實話實說吧!」小珠聳聳肩膀。「您的性子,我還會不了解嗎?告訴我,您是不是又撿了什麼小貓啊小狗的?」睨了一眼滿地的吃食,她又提出疑問。「或者,是附近的孤兒,躲到這里來,被您發現了?」
听著小珠的猜測,一次比一次接近事實,幽爾嚇得臉色蒼白,說不出謊話,她只能用力的猛搖頭。
可惜,這還是沒能編過小珠。
「您就別瞞我了。」小珠說道,一邊就往岩洞里走去。「來,讓我瞧瞧,你究竟在這里偷養著什麼——啊!」哇,她撞到什麼了?
這一撞可不輕,疼得她眼里淚花亂轉。她眯著淚汪汪的眼,伸出雙手,模著那「障礙物」。
唔!很硬!
小手模啊模。
嗯,不但硬,而反還熱呼呼的。可以確定,這可不是石頭。
小珠收回手,揉掉眼里的淚,再抬起頭來確認,撞疼自己的罪魁禍首,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的眼珠子差點要掉出來。
男人!
小珠目瞪口呆。
天啊,蘭姑娘偷養的,不是小貓小狗,也不是孤兒,而是一個高大精壯的男人!
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吶!
小珠深吸一口氣,接著張大嘴,準備用最嘹亮的尖叫,告知附近所有睡著的、沒睡著的人們,她的最新發現。
下一瞬間,巨掌搗住她的嘴,截住她未能喊出的尖叫。強健的手臂勒住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讓她動彈不得。
男人沒有開口,半眯的黑眸里,有著可怕的戾氣。
一旁的幽蘭,連忙走上前來,小手搭上猶有傷痕的鐵腕。只是輕輕一觸,牢如鐵筵的雙臂,就不再用力。
「凜,別傷她!」她焦急的求情,就怕金凜會誤以為小珠是誤闖的陌生人。「她是我的丫鬟,從小就跟著我,不是外人。」
「我不願意泄漏行蹤。」他輕聲說道。
「她不會說出去的!」幽蘭看著小珠,眼里有著懇求。「小珠,答應我,絕對不說出這件事。」
被搞得快沒氣的小珠,瞧見蘭姑娘這麼求她,心里縱然還有些警戒,卻還是不忍心拒絕,只能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直到她點頭,所有箝制才松開。
咚!
小珠筆直的摔在地上,疼得直申吟。「哇,要松手也得說一聲啊你!」
金凜仍舊眯著眼,綬緩的、緩緩的,在小丫鬟面前蹲下,龐大的身軀造成的威脅感,就連男人都會感到恐懼。
「告訴我,我能冒險相信你嗎?」
小珠忍著痛,倔強的抬起下巴,沒被對方嚇著。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金凜挑了挑眉,神情有些詫異。
「我能冒險相信,你不會傷害蘭姑娘嗎?」就算小命有可能不保,她還是把幽蘭的安危放在第一優先。
黑眸理的戾氣消褪,反而浮現些許笑意。
「我絕對不會傷害她。」
小珠狐疑看著他。
「真的?」
「相不相信,選擇權都在你。」金凜淡淡的回答。
這次,小珠花了半晌時間,端詳了許久,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蘭姑娘要我不說,我就不說。」她決定,把這家伙納入「觀察名單」。「不過,我可要警告你,你要是敢傷蘭姑娘,我就拿這條命,跟你拚了!」她信誓旦旦的警告箸。
他挑著眉,眼里有著笑意,轉頭看著幽蘭,對她伸出手。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黑眸里的溫度,才會倏地變暖。
「蘭兒,你信得過她?」
「信得過。」幽蘭點頭,自然而然的朝他走去,信任的將小手放入他寬大的掌心。
「好,我听你的。」他答道,為了幽蘭,願意冒險一次。
她臉兒微紅,因為他的信任,心里雀躍不已。縴弱的身子,因他強大的力量,被拉進他懷中,她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喂!你在做什麼?!」一旁的小珠突然跳起來,急呼呼的沖過來,小手亂揮。「分開分開!不許靠蘭姑娘太近。男女授受不親啊,你沒听過嗎?」確定兩人已保持距離,她才滿意的退開,坐回幾尺外的沙灘上監視。
兩人被迫分開,金凜也不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幽蘭一眼。
粉女敕的臉兒,瞬間羞得紅透。
小珠的「防範」,實在來得太遲,早在那風雨襲人的夜里,她跟金凜之間,就已經「親」過了……
歡愛的記憶,在腦中反復上演,幽蘭咬著唇,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金凜卻故意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顎,輕聲問道︰「想到什麼了?嗯?」
這一問,可讓她從發根到腳趾頭,都要羞成粉紅色了。
一旁的小珠,可看不下去了,再度出聲制止。
「喂,我說了,你不要再靠近了!」
金凜置若罔聞。
「你這幾日還好嗎?」那夜歡愛後,她就不曾再來過。
「還好。」她悄聲回答。
男性嗓音更低沈,也更親密了幾分。「我沒傷著你吧?」他總擔心,自己太過癲狂,傷著了嬌弱的她。
幽蘭羞極的搖頭。
「那就好。」他輕聲說道,粗糙的指月復,輕揉著她的下唇。「別把自己咬疼了。」他低語。
小珠又在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