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樣,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引出凶手。」她很堅持,不肯讓步。「不然,隨時可能會有第二個受害者出現。」
熊鎮東咬緊牙關。
「我還是反對!」事關她的安全,他絕對不會同意。
他的頑固,終于讓宜靜發飆了。
「這不關你的事!」她怒叫著。
他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妳是我老婆啊!」
「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又怎麼樣?」他吼得更大聲,聲音幾乎傳遍整個飛鷹總部。「妳翻臉不認人啊,昨天晚上我們才上過床的!」
雖然身處暴風眼中央,厲大功還是那麼冷靜從容,他風度絕佳,禮貌性的轉開視線,假裝沒有听到。
宜靜卻是氣得捏緊雙手,修長的身軀僵硬,清澈的眸子瞪著熊鎮東,看了他許久許久,才咬牙開口。
「我是警察,還是個特警。」她說得很慢,像是想把這些句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全敲進他冥頑不靈的腦子里,「逮捕犯人,原本就是我的職責。況且,他還是因為我,才會來到台灣,我必須負起責任,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凶手繩之以法。」
大臉上憤怒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強硬的態度也有了改變。
同樣身為警察、身為特警,他當然明白,責任感等同于尊嚴,更明白那對他們來說,有多麼重要。
但是,事關宜靜的安危啊!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去當餌,引誘那個變態凶手現身,甚至對她動手?
只是想到這里,他的胸口就一痛,彷佛被人當中插了一刀。
大嘴張了張,試了幾次之後,才有辦法發出聲音。
「一定還有其它的辦法,不需要妳--」
她打斷他的話。
「我無法忍受再看到其它人犧牲。」
這句話,讓熊鎮東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站在原地,視線牢牢鎖著她,心里擔憂、無奈,而且不安,卻又完全束手無策。他好想好想阻止她涉險,卻也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她。
宜靜也看著他。
那雙黑眸里,所流露出的情緒,全都寫滿了對她的在乎。
她可以了解,他毫不理性的反對,是因為對她的關懷。但是,這是她的責任,她必須去面對,不能逃避。
室內有片刻沉默,直到厲大功開口,才打破沉寂。
「熊隊長。」
「干什麼?!」熊鎮東轉過頭,又是一副凶惡的表情,不給人好臉色看。
厲大功絲毫不以為忤。
「為了盡快逮捕凶手,我希望你能協助我們調查。」厲大功提出邀請,一方面是給熊鎮東台階下,另一方面是知道熊鎮東的確比他們更能放手去調查。
熊鎮東的眼珠子差點要掉出來了。
一直以來,他就看這長得俊的家伙不順眼,覺得這個飛鷹隊長,搶盡了功勞、風采,還有長官的好感。不過,話說回來,看不順眼歸看不順眼,跟宜靜的安全比較起來,一切都顯得無關緊要了。
為了宜靜,他只考慮了幾秒,就爽快的點頭。
「行!你打算怎麼做?」
「我接受宜靜的建議。」厲大功已經明白,她的意志有多堅定,只能決定冒險采用。「關于凶手的來歷與線索,我們暫時不公布。宜靜維持正常作息,照常上下班,我會派出一組人,二十四小時在暗地里保護她,絕對不讓她離開視線範圍。」
熊鎮東擰著眉頭。
「你怎麼知道,這樣得耗上多久?」
「很快。」宜靜回答。「凶手已經整型成我的模樣,早上甚至冒充我,去命案現場勘驗,連林杰都分辨不出來,他很快就會對我下手了。」她下意識的伸出雙臂,環抱住自己,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毛骨悚然。
驀地,炙熱的體溫靠了過來。
熊鎮東走到她身邊,仍舊銬在一起的大手,大剌剌的一套,霸道的將她圈抱進懷中,下巴輕靠著她的頭頂,赤果的男性胸膛,熨燙著她發冷的身軀。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看到她恐懼時,用最直接的方式,將她圈進懷里,提供他暖暖的體溫。
屬于他的溫度,溫暖了她的身子,甚至連她的心,也能感受他那珍惜呵護她的炙熱暖意。
厲大功看著兩人,體恤的暫時停下討論,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
「至于熊隊長,請你去調查凶手的落腳處。」他慎重的提醒。「這件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
「知道了,我會單獨行動。」熊鎮東想了一想,又問了一句。「關于凶手的落腳處,手邊有什麼線索嗎?」茫茫人海,總不能要他去大海撈針吧?
厲大功的視線,落到宜靜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
沒錯,甚至她就是最好的線索。她熟悉凶手的犯罪模式、辦案手法,甚至是心理狀態,當然也能說出,該往哪個方向去追查。
「他在犯案前,會躲在暗處,監視很長一段時間,記錄下對方的言行舉止,然後一再的仿真,直到完全相同為止。」她不自覺的,往他的懷里,更靠近了一些。「我現在居住的地方,肯定已經被他裝了針孔攝影機。」
粗魯的咒罵聲,在她上方響起。
「媽的,我絕對要挖掉那個變態的眼楮!」熊鎮東怒罵著,一想到有人躲在暗處,偷窺宜靜的一舉一動,就氣得火冒三丈。
「這件事情,等抓到凶手之後,我們再來討論。」厲大功回答得很含蓄,一邊低頭看了看手表。「宜靜,十一點時有個項目會議,妳能出席嗎?」
「可以。」她點了點頭。
熊鎮東的雙臂,卻把她抱得更緊,一雙眼楮直瞪著厲大功。
「我暫時把她交給你了。」他雙眼灼亮,語帶威脅的說。「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讓她受了一丁點的傷……」
「我保證,不會讓宜靜受到任何傷害。」
他又瞪了厲大功半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最好是這樣。」說完,他低下頭來,看著懷里的小女人,語氣跟表情轉眼就變了。「妳別怕,我這就去逮那個變態!」他一臉嚴肅的說道,熱燙的唇,結實而短促的,在她的紅唇上印下一吻。
然後,他抬高雙手,松開了對她的圈抱,寬闊的胸膛不再緊貼著她。那健碩的身軀,俐落的一轉身,就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幾乎是離開他懷抱的那一瞬間,她就開始懷念起,他炙熱的體溫。
宜靜看著那扇門,想著他離去的模樣,就連唇上,還感覺得到,他留下的那個吻,以及屬于他的味道……
突然,那張大臉又從門口探了進來。
熊鎮東有些尷尬,先干笑了幾聲,才開口問道︰「對了,手銬的鑰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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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
這家伙絕對是個百分之百的變態!
熊鎮東瞪著滿牆滿屋,無數大大小小、數以千計的宜靜照片,氣惱得緊握雙手,甚至用力到連粗大的骨節都嘎啦嘎啦的響。
有了宜靜提供的線索,他用盡辦法,在短短兩天不到的時間內,就查到了凶手的落腳處。
離開飛鷹總部後,他先回到宜靜的公寓里,東模模、西找找,花了一番功夫,才在隱密的角落,找出幾個不該有的儀器。
宜靜也猜錯了。凶手在她公寓里所裝設的並不是針孔攝影機,而是無線電監視器。
身為警察,他對這類東西並不陌生,甚至對它們的功能了若指掌,一眼就辨認出,裝設在宜靜家中的監視器,發信的範圍,只有半徑五十公尺。
接著,他開始調查,在半徑五十公尺內,除了宜靜之外,有什麼人也是在這三個多月內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