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揮著弟兄們,連救護車也一並開出去,才能盡速救治嗆傷或燒傷的民眾。高大的身軀跨上前座踏板,坐進消防車的駕駛座。
消防車發動的前一秒,廣播器里傳來雜音,緊接著,值勤隊員的聲音再度響起。
「老大,向家打電話來,說向柔正在山上!」
溫度愈來愈高,四季保持恆溫的溫室,竟也變得燠熱不已,向柔蹙著柳眉,走到冷氣機前頭,敲了敲顯示表。
冷氣明明已經開到最強,室溫卻不降反升,她開始懷疑,要不是冷氣機壞了,就是前陣子發生過的焚風現象又在作怪。
嬌貴的蘭花們,受不了高溫,含苞的花兒全都垂了頭,要是再擱著不管,只怕全要報銷了。她插上原本被拔掉的電話線,準備派人送幾車冰塊上來,緩和這詭異的高溫,卻赫然發現,竟連電話也不通了。
一陣不祥的預感,悄悄涌上心頭,她匆忙往外走,打開密閉功能良好的溫室大門。
灼熱的狂風撲面而來!
山徑的四周,已經被野火吞噬,干枯的野草一遇火就著,草睫卷曲轉褐,迅速被火焰舌忝紅,然後化為灰燼。焦黑的灰燼,伴隨著陣陣濃煙,隨風一吹,嗆得她眼淚直流,咳得無法呼吸。
向柔連忙屏住住呼吸,退回溫室里頭,把大門緊緊關上。
這一出一進,也不過幾秒的時間,火場的高溫,已經炙得她發尾微焦,幾顆火星子還落到衣服上,雖然沒燒傷肌膚,卻也在衣裳上燒出幾個小洞。
糟糕了!
她受不了親友們的「逼婚」,幾天前就躲到花房里,為了耳根子清靜,甚至還拔掉電話,斷絕對外的聯絡,哪里曉得,竟會遇上火燒山,親友聯絡不到她,等到她自個兒發現時,大火早已包圍花房。
她沖進浴室,抓起毛巾就浸入水中,腦子里努力思索著,該從哪里月兌困。溫室的另一面,還有個後門,她或許可以從那里——
嘩啦!
巨響爆起,溫室的玻璃不耐高溫,全數迸裂,碎玻璃劃傷不少蘭花,剩下的也在熱風下迅速凋萎。
熱浪襲來,就連呼吸時,胸肺也是一陣灼痛,她用濕毛巾搗著口鼻,在濃煙密布中模索,掙扎著往後門前進。
「咳!咳、咳咳咳咳……」煙霧太大,她模不清東西南北,找了好一會兒,仍舊找不到後門,嗆咳讓她眼里都是淚,呼吸愈來愈困難。
又一聲巨響,另一面玻璃也碎了,她困在角落,再也走不動。強烈的熱浪伴隨著亂哄哄的聲音,一股腦兒的朝她涌來,她听見盆栽落地的聲音、鐵架耐不住斑溫正嘎嘎作響的聲音、以及焦急的吼叫聲……
吼叫?!
那陣熟悉的吼叫聲,逐漸逼近到幾步外,她掙扎著抬頭。
濃濃煙霧中,橘紅刺眼的高大身影突然現身,成大業探手一抓,就像老鷹抓小雞似的,輕易把她撈起來。她的發簪滑落,長發像是一道流泉,瀉落在單薄的肩背。
「你干麼不應我?」頭罩里傳來雷轟似的質問,耐熱罩後的黑眸,除了映著四周的熊熊大火,還有強烈的釋然。
回答他的,是一個沒好氣的白眼,以及連串猛咳。
可惡!要不是她咳得全身無力,肯定就要回嘴,哪里容得他這麼凶惡的大聲呼喝?
火焰從外頭卷進來,溫度愈來愈高,一件隔熱毯劈頭罩下來,稍微隔絕高溫,她張口喘息著,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
「走!」成大業挾抱著她,從來時路退出去,厚靴踩過滿地的碎玻璃,然後揮著破壞斧,掃除一切擋路的障礙。
巨大的聲響,在耳畔爆開,她抬起被燻得發疼的眼,驚愕的發現,那扇造價昂貴的溫室大門,已經被他劈得七零八落,鋒利的破壞斧,一下又一下的重擊,很快就砍出一個大洞。
「啊,你——」
指責還沒出口,大掌就猛地下壓,用力把她壓回隔熱毯下。
「蓋好!」他大吼著,口氣粗暴焦急。「閉上眼楮、抱著我、絕對不要松手!」他像個凶惡的教練,接連下令,然後將她護在身旁,大步踏入烈焰沖天的山徑。
撲面而來的熱氣,讓她呼吸一窒,再也不能吭聲。
向柔作夢也想不到,這輩子居然會有一天,必須由得成大業呼喝,咆哮的告訴她該怎麼做。
但是,眼前情勢比人強,為了保住小命,她難得的順從,緊抓住滿是灰燼與髒污的消防衣,腦袋罩著隔熱毯,緊縮在他懷里。
熱風呼嘯著,她緊閉著雙眼,听著耳畔強而有力的心跳。火星偶爾燎過皮膚,帶來火辣辣的刺痛,她雙肩輕顫,緊咬著紅唇,強忍著沒有叫出聲,十指抓得更緊。
平時走來只有幾分鐘遠的山徑,如今漫長得像是永遠走不完。直到她再也無法呼吸時,喧鬧的人聲才飄進耳里,隔熱毯終于被掀開。
「老大,你沒事吧?」
「救護車呢?」
「已經趕來了,就在前頭。」
四周一片混亂,呼叫聲、咆哮聲此起彼落,向柔茫然的睜開眼楮,軟弱的偎貼在成大業懷里,任由他抱著她,筆直往救護車走去。
在風勢的助長下,山火所經之處,不是烈焰沖天,就是剩下一片灰燼,濃煙與草灰遮蔽天空,山區能見度極差,伸手不見五指,到處都是灰蒙蒙的,染得每個人也灰頭土臉。
幾個走避不及的居民,有的嗆傷、有的燒傷,所幸全都是輕傷,經過簡單的處理,已經沒有大礙。
向柔被放在車後的平台,雙手握著氧氣罩,貪婪的頻頻深呼吸,讓氧氣洗滌腦中的暈眩。
想起剛剛的驚險場面,她驚魂未定,不禁輕輕顫抖,還愈抖愈厲害,簡直像有人抓著她翻來覆去——
等等!
不是像,真的有一雙大手,在她髒兮兮的身上游走,態意亂模。
「你、你做什麼——」她拿下氧氣罩,氣急敗壞的問,雖然想要閃躲,但是力氣不如人,加上先前的驚嚇,現在的她連呼吸都很費力,掙扎的力道更是微弱。
成大業置若罔聞,大手溜下她的肩膀,面罩後的眸子緊眯著,仔細檢查她肌膚上的燒傷,不放過任何細節。
「成大業,快住手!」
因炙熱而嫣紅的臉蛋,如今添了羞窘的暈色。旁邊有太多人在圍觀,雖然大部分都忙著救火,但是也有人閑閑沒事,不顧生命危險,趕上山來看熱鬧,順理成章成了觀眾,目睹成大業對她「亂來」。
「成,大、業,你、你、我警告你!不能因為你救了我,就——」眼看那雙不規矩的大手,甚至掀開洋裝下擺,向柔幾乎要尖叫出聲。
肆虐的雙手,直到查遍她全身,確定她身上的輕傷,並無大礙後才肯停下來。他伸手拉開頭盔,頭發因為汗水而濕透,雙眸閃亮得極不尋常,像是在極力壓抑什麼。
她喘息的瞪著他,驚慌老早被怒氣驅逐,顫抖也不知在何時停止了。
「你終于模夠——」張合的紅唇,陡然被牢牢封緘,激怒的話尾,全被男性薄唇吞沒。
成大業吻了她!
山火一發不可收拾,四周都是濃煙與灰燼,他卻當著所有人的面,不由分說的捧著她的臉,重重的吻了她!
焦嗆的煙味,淹沒她的感官,就連成大業的吻也是嗆人的。
他吻得好用力、好霸道,吻得她無法反抗,雙臂將她緊鎖在懷中,強迫柔軟的曲線,每一時都與他緊貼,口唇掠奪她的甜蜜,甚至吻痛她的唇瓣,用最激烈直接的方式,確認某種對他非常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