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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勺客 第5頁

作者︰典心

「看來,你還挺有精神的嘛!」

听見這聲音,她驚喜的回頭,果然就看見諸葛長空站在欄桿外,習慣性的擺出最俊帥的姿勢。

「大哥!」眼看救星降臨,茵茵差點喜極而泣。「你終于來了。」

「是啊,我是來探監的。」他撥撥額前的頭發,慢條斯理的嘆了一口氣。「我不是告訴你,要盡快出城跟我會合嗎?你就是不听話,非要在西市里晃蕩,才會被那群人逮著。」

她嘟起紅唇,縱然心里不爽,卻想不出反駁的話。

可惡啊,大哥就不能先救人,讓她飽飽的吃上一頓、暖暖的睡上一覺,再來數落她嗎?

「好啦好啦,廢話少說,快點救我出去。」她指著牢房上的大鎖,急著要跳出這可怕的地方。

「小妹,抱歉了。」長空搖搖頭,眼中滿是同情。「這兒可是京城大牢,外頭有重兵把守,我雖然有能耐開鎖,卻沒能耐救你出去。」

外頭的守衛,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要是膽敢劫獄,下場肯定是被抓回來,扔進另一間牢房里。

再說,兄妹二人,有一個坐牢就夠了,犯不著讓他作陪吧?

她倒抽一口氣。

「你準備棄我不顧?」

「當然不是。」他無辜的說道。「我當然想救你,只是,我這會兒也是自身難保。你不知道,我為了進來看你,就冒了多大的風險。」事實上,守衛以為他也是苦主之一,攔也不攔的就放他進來,根本沒想到,這個樣貌斯文俊雅的男人,跟關在牢里的小女人是共犯。

被蒙在鼓里的茵茵,眼看逃獄無望,只能退而求其次。

「好吧,那你先拿些錢,去跟獄卒疏通一下,起碼讓我換間好點的牢房。」跳蚤大軍在這兒到處肆虐,她都快被咬死了。

「不行。」

「為什麼不行?」

「我沒錢了。」

「沒錢?」她不敢置信的重復。「我們這幾年來,賺的錢不都放在你那里?」他們幾年之內,起碼騙得了幾萬兩銀子。

長空憂傷的看著她。

「听見你被抓,為兄的我實在太傷心,只好隨便找個地方借酒澆愁。」

「你去了哪里?」她顫抖的間。

「綺春園。」他用嘆息的語氣,吐出這三個字。「我在恬兒姑娘的房里待了幾晚,所幸得了她的溫柔『照料』,才能恢復精神,重新振作起來。」回憶起昨晚的軟玉溫香,他就全身飄飄然,連骨頭都快酥了。

綺春園可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樓酒館,館內美女如雲、酒醇菜香,不但銷魂,而且還銷金,吃喝一頓就要幾百兩銀子。要是留宿館內,成了姑娘們的入幕之賓,所耗的銀兩更是高得嚇人。

那種地方,就連荷包滿滿的富商豪族,都不敢輕易涉足,而她最最親愛的大哥,居然趁著她在牢里受苦的時候,在那兒一待就是數日,還花光了他們多年行騙賺來的錢!

茵茵臉色慘白、萬念俱灰,整個人搖搖欲墜,軟綿綿的往後倒。

噢,不行,這個打擊太大,她要昏倒了——

「唉啊,這兒有跳蚤!」長空叫道,伸手往手臂上一拍,再用指尖彈開一只被拍扁的小蟲。

「啊,在哪里、在哪里?」茵茵火速清醒,尖叫著雙手亂拍,還提起裙擺猛抖,就怕那些跳蚤會爬到她身上來,嬌小的身子在牢房內猛繞圈圈。

繞了幾圈後,她突然靜止下來,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三步並成兩步的沖到牢欄旁,小臉擠在牢欄縫隙間,緊張兮兮的看著長空。

「那——我的東西呢?」

「放心,就擱在城外的十里亭,我替你收得妥妥當當的。」

聞言她終于松了一口氣,一顆懸得老高的心,總算安穩下來。

銀兩沒了她還可以再去賺——呃,不,再去騙,反正的男人,無論在哪里都不缺貨,她不怕找不到「獵物」;而她的那些「寶貝」,可都是獨一無二,花多少銀子都買不著,絕對損傷不得。

不過,話說回來,大哥能厚顏無恥的花掉屬于她的銀兩,自然就可能更厚顏無恥的把腦筋動到她的東西上頭,她要是繼續被關在這兒,那些「寶貝」肯定會被大哥找出來賣了!

想到這兒,茵茵就焦急不已,小手握成拳頭,砰砰砰砰的在牢欄上猛槌,恨不得能把這個可惡的牢欄給槌爛。

「該死,那些廚子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人?」

長空拍拍衣袖,說出這幾日里听來的消息。

「他們想要回銀兩跟菜譜。」

「我不是告訴他們,菜譜老早被我燒了啊!」

「是啊,所以那些廚子們回客棧開會決定,要是菜譜真的被你給燒了,就要你賠更多的銀兩。」他漫不經心的回答,雙手背負在後,搖頭晃腦的在牢欄外走來走去,像是私塾里背書的書生。「蘇州怡興酒家朱老板,要價八千兩;雲南的石林樓杜老板,要價一萬三千兩;江南菜館春波亭的方老板,要價五萬兩——」

茵茵也跟著在牢里來回踱步,小嘴里吐出的,卻是喃喃咒罵。

「有沒有搞錯啊?我們當初也不過騙了他一千五百兩——」她停下腳步,疑惑的挑眉。「那家伙沒被淹死啊?」

「他命大,被路過的船家救了。」

「太可惡了,這根本是乘機敲詐嘛!」茵茵捏緊粉拳,後悔當初沒多丟幾顆石頭。

「小妹,冷靜點——」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得了?留在牢里被跳蚤咬的人可是我啊!」她尖叫出聲,瞧見長空那事不關己的模樣,心頭的怒火冒得更旺。「這些事情,咱們兩個都有分,為什麼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雙手一攤。

「因為我沒被抓到啊!」

茵茵揮拳出牢,氣得就想扁他。

長空適時的撩袍後退,迅速遠離牢欄,才沒有被妹妹的粉拳兒招呼到。

眼看拳頭落空,她更加氣惱。「啊,我不管啦,你是要去偷也好、去搶也好,總之,非得去把那些銀兩湊齊,盡快救我出去不可。」她在牢里蹦蹦亂跳,絕望得好想放聲大哭。

「不需要了。我听說,有人願意為你付這些錢。」

「是誰?」

長空微笑。

「石敢當。」

他願意為她付錢?

那個高大健碩、看到她就臉紅的石敢當,居然願意為她付錢?

這幾天下來,茵茵的確發現,石敢當的態度,明顯的跟其他廚子們不同。

其他廚子是輪流進牢里罵人,個個窮凶極惡,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唯獨他雖然同為「苦主」,卻從頭到尾不曾罵過她一句。

除了一日三餐,石敢當總按時送飯,沒讓她餓過一回之外。就連她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他張羅來的。

罷被扔進牢房時,茵茵就嫌他的皮氅笨重,嚷著說干脆染風寒凍死,也強過被皮氅壓得筋骨酸疼。他默不吭聲的出了牢,再回來時,手里捧了個布包,里頭全是女子的衣裳,雖然不是什麼高價的綾羅綢緞,但是件件都素淨簇新,穿在身上倒也舒服暖適。

不過,他的體貼入微,卻沒能換到茵茵的感激涕零。

畢竟他可是逮她回來的罪魁禍首,要不是他,她老早就逃得遠遠了,哪里還用窩在這個破爛地方受罪?

外頭日正當中,地牢里只有一盞燭火搖曳,茵茵在牢房里走來走去,被跳蚤咬得心煩。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龐大的陰影映在牆上,石敢當跨步入內,四周驀地變得寂靜無聲。那些吵鬧的犯人們,作過的壞事不少,見過的世面也不少,一瞧見他,就曉得該要遠遠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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