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麼說也是有道理啦,既然毫無希望,那還不如趁早走人,盡快離開現場,省得彼此都不自在。
她瞄瞄那刀鑿斧刻般的側臉,偷偷松了一口氣,仿佛擱在心口的大石,這會兒終於被挪開,整晚酸溜溜的情緒,終於被沖淡——
嗯,怪了,向剛的相親失敗,為啥會讓她如釋重負?
停車場內春寒料峭,凌瓏卻完全沒有察覺。她低垂著小腦袋,緊蹙著彎而細的柳眉,努力的思索,自個兒為啥會在意這些。
在意?她在意他相親?在意他即將屬於另一個女人?在意那張曾經吻過她的薄唇,即將落在另一個女人唇上?
粉臉被莫名的羞意染成紅隻果,她開始用力搖頭。
不不不,才不可能!就算她在意,那也只是基於責任感,在意老媽的交代——嗯,對,一定是這樣——
「什麼東西一定是這樣?」向剛微眯著眼,好奇的看著她反覆點頭搖頭,還嘀咕個下停。
乍听到問話,她茫然的回過神來,下一秒又陡然警覺到,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被他帶到車旁,那雙堅實的手臂分開,抵住她身後的車子,有效的把她困在他的目光之下。
「你、你離我遠一點,別靠近我半徑一公尺以內。」她粉臉嫣紅,伸手抵著他的胸膛,想把他推開。
一如當年,向剛拒絕了她。
「不要。」他不退反進,雙手攬著她的腰,霸道的將她圈在臂彎里。
她莫名的感到心慌,敏銳的察覺,他的視線灼熱如火,閃閃發亮的黑眸里,沒有了半絲逗弄,反倒有著讓人心慌的認真。
「你你你——你想做什麼?」她心跳如擂鼓,在胸口怦怦亂響,要好努力、好努力才有辦法開口說話。
向剛沒有回答,只是瞅著她,緩緩伸出食指,輕撫著燙紅的粉頰。
他是想捏她,還是想吻她?
沉默仿佛持續了一世紀那麼久,她屏氣凝神,直到胸口因為缺氧而隱隱作痛,紅唇才無意的微啟,想汲取冰冶的空氣,讓腦袋清醒些——
向剛卻在這時低下頭來,封緘她的唇瓣。
她瞪大了眼,瞬間只覺得一陣暈眩。他大膽而放肆的欺近,結實的下半身緊貼著她,雙臂把她擁抱得更緊,讓她無處可躲,只能任那男性的氣息涌來,充斥著她的感官,把她拉進快感的熱潮中。
他炙熱饑渴的唇舌,需索著她的每一絲反應,吻得激烈而徹底,簡直讓她無法呼吸。
這個吻沒有戲謔、沒有試探,只充滿著火熱的。
她的錯愕、她的震驚、她的抗議,以及她的神智,全都被他的火焰消弭殆盡,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逐漸忘了抗拒,甚至開始生澀的回應他的吻。
縴細的小手松開皮繩,自動爬上他的肩頭,在他發尾處交握。
向剛的肌膚平滑而炙熱,身軀強硬而高大,跟她的柔軟嬌小截然不同,她完全無法思考,忘了兩人仍在公共場所,忘了一旁蹲坐在地的狗兒,不由自主的低吟出聲。
「小東西,」熱燙的唇,貼在她縴細的鎖骨上,修長的指解開鈕扣,偷偷溜了進去。「看來你這幾年,還是挺有長進的。」向剛低語著,聲音里夾帶笑意,以及濃灼的渴望。
理智悄悄回到腦中,她又羞又惱的睜開眼楮,雙手用力,急著想推開他,他卻不肯放手。他的目光、他的,清楚的告訴她,他有多麼欣賞她的「長進」——
「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她嚶嚀一聲,懊惱的問,在他的手里被擺布得不知所措。
「我忘了告訴你嗎?」向剛啃咬著她細致的耳垂,熱燙的呼吸伴隨著字句,撩動她敏感的肌膚。「我喜歡你。」
凌瓏僵住了。
喜歡?
向剛喜歡她?
這個極品中的極品、人人贊譽垂涎的男人居然喜歡她?
難道,先前那些親吻,並不只是為了戲弄她?難道,他不是想看她窘迫的模樣才吻她的嗎?
喜悅的火苗竄出心口,卻在尚未燎燒前,就被她自個兒潑上一桶冷水,徹底澆熄。
他喜歡她?這怎麼可能?!
怒氣迅速取代了喜悅,她不知道哪來的力量,身子一扭,掙月兌了他的懷抱。
「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她雙頰火紅,好生氣好生氣的瞪著他。她氣憤他的吻、氣憤他竟敢開這種玩笑,更氣憤自己,在那短暫的瞬間,竟然會信以為真——
「這不是玩笑。」向剛的聲音很輕很柔,口吻不帶半點戲謔,那雙黑眸所傳達的情緒更是無比認真。
她倒抽一口氣,水晶般晶瑩的眼兒瞪得圓圓的。
他眼里的認真嚇到她了!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回來相親的嗎?」她問得結結巴巴,不由自主的後退,卻被車門阻擋了去路。
「沒錯。」向剛勾起薄唇,那笑容是溫柔而非戲謔。
「那那那那——」她的腦子亂成一團,思路徹底混亂,「那」了大半天,才有辦法繼續說話。「那——你、你又說——你喜歡我——」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沒有把握。
「是喜歡啊。」他笑得更溫柔,傾身向前,朝她靠過來。
「停、停停停停——你你別、別過來——」她伸出兩只手,胡亂揮舞,妄想阻止他的接近,粉臉燙紅得像是著了火。「你搞錯了,對下對?你一定是搞錯了!」
「不是。」向剛回答得斬釘截鐵、萬分肯定。「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他靠上前來,輕柔的握住她的手腕,安撫她的慌亂,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小東西,我喜歡你的笑容、喜歡你的臉紅、喜歡你的莽撞、喜歡你的惱怒、喜歡你煮的菜——」
轟轟轟!
她僵硬得像石像,一動也不動的任由他抱著。
向剛一句又一句溫柔的低語,听在她耳里,都像是早天響雷,轟得她目瞪口呆,整個人都傻了。
他喜歡她,非常喜歡?這並不是惡劣的玩笑,而是貨真價實的告白?他是真的真的喜歡她?
凌瓏杏眼圓睜、粉唇微張,既沒有嬌羞,更沒有驚喜,倒是驚慌的情緒如浪濤般,一陣又一陣的涌上來,潑得她全身發冷,一張小臉逐漸失了血色。
噢,天啊,這還得了,她居然壞了老媽的布局,搶了這個極品中的極品?
春夜里頭,寒風一陣又一陣的吹著,她粉臉慘白,半晌後才發出一聲申吟,沮喪的把臉埋進向剛的肩膀。
完了,媽鐵定會殺了她的!
黑暗之中,傳來細微的聲響。
凌家內外漆黑一片,沒點上半盞的燈,看似空無一人,里頭卻不斷傳來規律的聲響。听得仔細些,聲響來自廚房內,是竹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音,一個嬌小的人影,正在昏暗的廚房里切面。
即使太陽已經下山幾小時,凌瓏還是不去開燈,只利用窗外街燈的微弱燈光,咬著紅唇站在流理前,不斷重復和面、趕面與切面的動作。
身後的桌上堆積的面團與面條,已經足夠讓嫂子吃到坐月子都還有剩,她卻仍然埋頭苦切,想用這單調的動作,發泄心里的紛亂。
引發這些紛亂的罪魁禍首,自然就是向剛。
凌瓏從不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她平凡得沒有特色,普通得隨處可見,雖然偶爾會作夢,但是實在難以相信美夢可以成真。像他那種長相帥、體格佳、條件好的男人,怎麼會喜歡上她這個平凡無奇的女人?
可惡,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竹刀切斷平整的面皮,每一刀與每一刀之間都精準得沒有差別,而下刀的人卻心亂如麻,跟條條分明的面條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