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得罪寵物的小夕,仍陶醉在夢境中,紅女敕的小嘴仍在喃喃自語。
「唔,嫂子,我還要吃--」她正在夢里享用嫂子的好廚藝,把一桌又一桌的好菜全掃進肚子里,卻還是覺得饑腸轆轆,好餓好餓。
嬌軟的聲音低喃了一會兒,彎彎的柳眉漸漸蹙了起來,美夢里有了掠奪者,殘忍的搶走美食佳肴。她抓緊枕頭,粉臉上無限委屈。
「嗚嗚,不--不--不要--老哥,不要搶我的布丁!」她哀求著,連夢里都在跟哥哥搶東西吃。
鸚鵡再度飛進來,那一小塊布料已經不見蹤影。
這回,它謹慎的選擇落腳處,直接降落在她腦袋上,還小心翼翼的睨著她,觀察她的舉動,嚴防再度無辜被毆。
「嘎,起床、起床啊,門外有人!」它靠在她耳邊,用粗啞的聲音怪叫著,仿效早已被扔在角落、碎得四分五裂的鬧鐘,發出巨大的噪音。「嘎嘎嘎嘎嘎嘎!起床、起床!」
魔音穿腦的絕招果然有效,驚天動地的連串鳥叫,嚇跑小夕夢里即將到口的布丁。她嚇得跳起來,雙目圓瞠。
「實驗室爆炸了?」她緊張的左顧右盼。
「不是。」
「喔。」她松了一口氣,雙眼再度變得惺忪。「哪邊涼快,你就飛去哪邊晾著,別來吵我睡覺。」
「嘎,樓下有人,嘎嘎!」鸚鵡不死心。
「別吵啦,我沒有約人,那家伙說不定是個推銷員,你去打發他滾吧!」她沒好氣的嘟嚷著,又把小臉埋進枕頭里,試著去追逐夢境里愈跑愈遠的可口甜點。
嗚嗚,布丁啊布了,別跑啊,求求你回來啊!
還沒追上布丁,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瞌睡蟲橫行的腦中。
不對啊,推銷員無法進入「長平」社區,能上門按電鈴的,肯定是熟人。只是,她又不認識有哪個人,來找她時,還懂得該禮貌的按門鈴的--
她陡然撐起身子,低叫一聲,逗留在頭上的鸚鵡,被嚇得立刻起飛,迅速躲到一旁去。
「啊!會不會是新管家來了?」小夕喊道,這才想起自個兒先前聯絡過管家協會,正在苦等新任管家上門。
半個月前,大哥闕立冬帶著大嫂丁緹娃去蜜月旅行,把她扔在這兒,她就陷入難以想像的可怕地獄中。
或許是闕家的遺傳基因上有著什麼嚴重的缺失,反正她與大哥都對家事一竅不通,甚至沒有維持環境整潔的基本能力。只要是闕家人居住餅的屋子,絕對是慘不忍睹,亂得像是被機關槍掃射過。
大嫂的出現,對兄妹二人來說,簡直就是上蒼的恩賜!
她帶來干淨整潔的屋子、溫熱可口的食物,讓兄妹二人感激涕零。只是,可惡的大哥顧著自個兒快活,竟然抱著老婆去享受蜜月,讓小夕從美好的天堂重新墜入凌亂的地獄。
被大嫂養得舒服了,面對自個兒造成的混亂,她反倒變得無法忍受。
當地板消失在書報與灰塵之中、衣裳堆積如山,饑餓的腸胃吞完兩箱泡面後,她決定采取行動,祈求上蒼的二度垂憐。
小夕打電話到管家協會,請他們派一位管家過來。她願意提供食宿、優渥的薪水,只求那位管家能創造奇跡,把她從饑餓與混亂的地獄中拯救出來。
「電鈴響很久了?」她焦急的問。
「嘎--」
「該死,笨鸚鵡,你為啥不早點叫醒我?要是新管家跑了怎麼辦?」她擦擦嘴角因逼真夢境而淌出的口水,火速的跳下床,抓起床邊的黑色帆布大背包,轉身就往樓下沖,怕對方不耐久候,說不定就會掉頭離開。
鸚鵡嘎叫兩聲,追在她背後飛了出來。
鈴--鈴--
「等一下!我來了--」她邊跑邊喊,拖著大背包,咚咚咚的踩過滿地的書報雜物,跨過崎嶇不平的地面,急著要去開門,一時沒留神,在下樓梯時踩了個空,整個人猛然往前一撲--
「唉呀--啊--」
嬌小的身子溜滑梯似的,又跌又撞的摔下樓,用最不雅的姿勢,摔趴在一樓地上。那個鮮少離身的寶貝帆布大背包,也跟著滾下樓梯,砰的一聲,四平八穩的壓在她背上,重得讓她難以呼吸。
小夕申吟出聲,半晌無法動彈。
好痛!
她全身每一塊骨頭全被撞得發疼,身體像是快散了,清麗的五官因為劇痛,揪得像顆小籠包。
「嘎嘎嘎,笨蛋,走路不長眼,嘎嘎嘎--」鸚鵡幸災樂禍的怪笑,在她腦袋上盤旋。
「忘恩負義的家伙,白養你了!」她恨恨的說道,瞪著那只囂張過頭的畜牲。
這家伙是她實驗室里的失敗品,原本是想試著操控羽毛顏色,沒想到助手弄錯培養液的比例,這只鸚鵡破蛋後,智商過高不說,還嘴巴惡毒,外加心胸狹隘,常把她惹得火冒三丈。
躺了一會兒,確定四肢跟腦袋都還安然無恙,沒有摔斷,小夕才慢吞吞的爬起來。
鈴--鈴--
「拜托你等一下,不要走啊!我很快就來開門了!」她高聲嚷著,推開堆成小山般高的雜物努力前進,偏偏這一路上障礙無數,短短十幾公尺的路程,她花了五分鐘還走不到一半。
踉蹌的走走停停,模索到客廳中央,小夕只覺得腳邊一緊,睡褲的褲腳也不知被啥東西鉤著,整個人重心不穩,驚險的往前傾--
砰!
「嘎嘎嘎嘎嘎嘎--」鸚鵡發出歇斯底里的笑聲,樂不可支的亂飛亂繞,絲毫不同情主人。
怒氣在她腦袋里炸開,發抖的小手探進帆布大背包里,模出一個馬克杯。她眯眼瞄準,接著深吸一口氣,用力往笑個不停的鸚鵡砸過去。
鸚鵡急忙撲飛,驚險的閃過攻擊。馬克杯錯過目標,在牆上撞碎,破碎的瓷片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嘎,你殺鳥啊?」它怪叫著,嚇得羽毛簌簌亂掉,五顏六色的鳥羽飄得到處都是。
氣昏頭的小夕模出更多的馬克杯,一個接一個的扔出去。鸚鵡亂飛,左閃右躲,已經夠凌亂的屋子,又增加大量的碎瓷與羽毛。
「嘎嘎,不要啊!女王饒命啊!饒命啊女王!」它氣喘吁吁,態度乍變,一遇上危險,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甚至狗腿的尊稱她為女王陛下,想熄滅她的怒火。
小夕咬著紅唇,捏緊手里的馬克杯,攻勢暫停。
不行不行!要是繼續砸它,讓它女王女王的喊個不停,不知情的人听見了,說不定要以為她在家里對這只鸚鵡玩SM游戲。再說,新任管家還在等著她開門,她可沒時間再跟它瞎混下去!
衡量情況後,她總算收起馬克杯,暫時饒它一條鳥命。
「閉嘴!再吵的話,我就拔光你的毛。」她瞪著它,狼狽的爬起身,嘴上一面威脅,雙手還附帶動作,加上猙獰的表情,效果頗為強烈。
鸚鵡上幾刻閉起鳥喙,乖乖听話,還斂起羽毛,眨著滴溜溜的眼楮,裝出一副乖巧無害的模樣。
小夕哼了一聲,挺起縴細的肩膀,享受屬于主人的權威,大搖大擺的往門口走去。
她握住門把,收斂起方才撲殺惡鳥的殺氣,女敕女敕的紅唇掛上微笑,恢復成甜美可愛的小女人,這才把門打開。
「對不起,這麼慢才來開門,屋里出了一些岔子,我--啊,好痛--」客套話還沒說完,清脆的嗓音再度走調,化為疼痛的慘叫。
馬克杯的殘骸遍布整屋,一枚尖銳的碎瓷,剛好躺在門口,她只顧著開門,根本沒有瞧見,柔女敕的小腳沒穿鞋,赤果果的踩上去,立刻被扎得破皮流血。
小夕抱著痛腳,哀哀慘叫,在原地跳啊跳,松軟的短發烘托著小臉,在狼狽之中,卻又有幾分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