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好好休息,天亮之後我再過來。」瞥了氣色不佳的殷秋水一眼,雷昊極沒有再和她斗嘴下去,既然在名分上她是他的妻子,照顧她也是應該的,這不過是為人丈夫的義務。
當房門關上之後,殷秋水整個人才松懈下來,心想她還是頭一回遇到像雷昊極這樣的男人,可以讓人氣得牙癢癢的,想要賞他一劍,但當他表現出溫柔的一面時,卻又會讓女人忍不住心動,這讓殷秋水不得不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應付,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把劍譜交出來。
當喝下的那碗姜楊慢慢地發生作用,不再那麼難受,睡意也跟著襲來,在殷秋水睡著之前,想到後天就到臨安城,她得讓體力盡快恢復過來才行。
船只在夜風中緩慢地前進,浪花聲更讓人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才露出魚肚白,船上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睡夢中,投有發現有條船偷偷靠近,打算來個里應外合。
「大家快起來!」
「是七殺門的人……」終于有人注意到情況不對勁,馬上出聲示警。
殷秋水被艙房外頭的刀劍敲擊聲給驚醒,連忙掀被起身,才點亮油燈,就听到砰地一聲巨響,假扮成搖嚕人事先潛伏在船上的七殺門弟子,就在這時破門而入,殺氣騰騰的劍氣直沖向她。
「只要抓到你,不怕雷昊極不乖乖就範……」對方冷笑地說。
聞言,殷秋水想要去拿放在枕邊的長劍,就感覺到船只搖晃了下,一陣暈眩再度襲來,讓她連站都站不穩,很快地就被制住了。
七殺門弟子將劍架在她脖子上喝道︰「不準動!」
「你想做什麼?」殷秋水想知道他的目的。
「你要找的人是我才對!」雷昊極以最快的速度沖進艙房內,還是晚了一步,看著鋒利的劍抵著殷秋水縴細的頸項,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放了她!」
「要我放了她?」七殺門弟子冷笑一聲。「雷大當家想要她的命,就先在自己的身上劃上一刀,我可以考慮考慮……」
雷昊極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握著長劍的右手便往自己的左手手腕一比,劍光閃過,鮮血往下流,順著手指滴在地上。
「這樣可以了吧?」雷昊極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地說︰「把她放了,七殺門和雷府的恩怨與她無關。」
看著滴在地上的鮮血,殷秋水差點就忘了呼吸,她壓根兒沒想到雷昊極會為了救自己,居然真的照對方的意思在身上劃下一刀,要不是脖子上架了一把劍,真想好好的罵罵這個男人,為什麼做這麼蠢的事。
「放了她,我可以饒你不死……」雷昊極再次寒聲斥道。
七殺門弟子見機不可失,便將殷秋水用力的推向雷昊極,讓他不得不用持劍的右手手臂抱住她,自己便可以攻向左側。
「小心……」當殷秋水的眼角瞥見白色的劍光就要刺進雷昊極的心髒,腦子先是一瞬間的空白,接著便看到自己一把奪過抓在雷昊極右手上的長劍,往對方身上刺進去。
「唔……呃……」那人來不及防備,只能瞪著那把貫穿自己身體的長劍,慢慢地往後仰倒。
雷昊極頓時也怔住了,因為他早就料到對方的企圖,也可以及時閃開,根本傷不了他一根寒毛,只是在行動之前,殷秋水卻已經出手救他了,這個舉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封閉的心也受到不小的撼動。
「他死了嗎?」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首,想到方才驚險的一幕,讓殷秋水的身子不禁顫抖起來,因為她學武是用來自保,從沒想過也有殺人的一天。
「死了。」雷昊極感受到懷中的嬌軀抖了又抖,可以感覺得出殷秋水嚇壞了,于是下意識地將她摟緊,希望能撫平她的恐懼和不安。
「大當家,七殺門的人都解決了。」赫連修平站在艙房外頭報告結果。
「嗯,連里頭這具尸體都一並丟進河里。」雷昊極原以為七殺門已經被他給消滅,剩下幾名弟子趁亂逃走,理當不足為懼才對,卻沒防到他們會選在船上偷襲他,呆然不能對敵人太仁慈。
當地上的血跡也都被清理干淨之後,殷秋水還瞪著自己的右手,想到剛剛真的親手殺了人,依然有些驚魂未定。
「我沒想到你會救我。」原本對雷昊極來說,在沒有得到劍譜之前,殷秋水還不能死,但是當她出手為他殺人這一剎那,情況改變了,他開始正視到殷秋水的存在,不單只是因為她擁有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而己。
聞言,殷秋水臉上的血色這才由白轉紅,有些窘迫地澄清道︰「誰說我是為了救你,我只是……看在你先救我的分上才出手。」
「要是我不救你,萬一傳揚出去,江湖上的人不就更會認為我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新婚妻子落在仇人手上。」雷昊極自嘲地說。
殷秋水一把握住他的左手手腕,看著被劃破的袖子,以及一道很深的口子,幸好血已經不再流了。「那也不必真的劃傷自己,可以想辦法拖延時間,我會找機會掙月兌他。」
「原來是這樣,那下次我會記得不要太快救你。」雷昊極淡嘲地說。
「你……」殷秋水氣得直瞪眼,真沒遇過比他更讓人生氣的男人。
雷昊極覷著她臉上的紅潤,即便只是怒氣,總比方才面無血色來得好看許多。「看你的氣色已經好多,也沒再發抖,我就放心了。」
听他這麼說,殷秋水這才注意到方才那股驚惶慌亂的滋味,已經不知不覺消失不見,原來雷昊極是故意惹她生氣,好讓自己暫時忘記方才發生的事。
殷秋水仰起小臉,望進他那雙看起來黝黑冰凝的瞳眸,似乎不像表面上那麼冷酷無情,而是把宛如火焰般的熱情藏得太深、太好,其實這個男人也懂得體貼,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
「我……只是從沒殺過人……」殷秋水小臉一紅,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一些,想讓心跳恢復正常。
「剛剛那些人是七殺門的黨羽,仗著身懷武藝就魚肉百姓,還殺害了許多無辜的人,連小孩子也不放過,所以我才會率人將他們全都殺了,可惜還是有漏網之魚伺機想要報仇。像那樣的人死不足惜,你不需要有一絲罪惡感,或是覺得愧疚。」雷昊極希望這麼說能撫平她的情緒,想到自己第一次殺人時,雖然對方是個奸婬婦女的武林敗類,但是內已所受到的沖擊還是不小,所以可以理解殷秋水的心情。
這個男人是在安慰她嗎?殷秋水怔怔的看著雷昊極,旋即搖了搖蟒首,心想一定是暈船的關系,連帶著心也跟著動搖了,要記住這個男人娶她是有目的的,所以絕對不能喜歡上他。
「你手上的傷還是得包扎才行……」殷秋水走到自己的衣箱前,從里頭拿出向來隨身攜帶的刀傷藥。
「只是皮肉傷,不打緊。」雷昊極並不以為意。
「剛才流了那麼多的血,你就不要逞強了。」當殷秋水忙著在他的傷口處灑上藥粉,卻感覺到有雙眼楮正盯著自己,讓她有些不自在起來。
「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只是以為你應該很討厭我才對。」雷昊極可以感覺到他們之間產生了種微妙變化,多了男人和女人之間才有的吸引力。
殷秋水嬌哼一聲。「就算是看到討厭的人受傷,我也不會見死不救,我這人可不會是非不分。
「這也算是好的開始,至少知道下次有人想殺我時,你不會袖手旁觀。」雷昊極想到這麼多年來他不再多看女人一眼,甚至沒再抱過女人,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武藝上頭,可是在這一刻,殷秋水卻撩起他內心沉寂己久的,有了想得到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