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乖乖的伸手,用下巴夾住被子,羞窘得不敢抬頭。
喜姨探著脈音,沒一會兒就收手。「沒什麼事,這兩日衣服穿密實些,流了汗也別吹風,再吃一帖溫補就沒事了。」
「是。」她乖乖點頭。
一小盒藥膏被擱在床上。
「把這個擦上。」喜姨說道。
「啊?」她困惑的眨眨雙眸。
「瞧瞧你自個兒的手臂。」
月兒照著指示,低頭一瞧,只見手臂上有好幾處淡紅色的瘀痕,像是被誰咬過似的。她低呼一聲,抬起手臂端詳,想不出是在哪兒受傷的。
是跌傷嗎?又不像啊,她不覺得疼呢!
「只是吻痕。」喜姨淡淡的說道。
月兒倒抽一口氣,粉臉轟然轉紅,小臉埋進棉被里,害羞極了。
昨晚睡到半夜,秦不換就不老實了,以吻、以手騷擾她的夢境,熱燙的男性身軀覆蓋著她,悠閑的誘惑著她。
溫香軟玉在懷,他求之不得,怎麼會放過這大好機會?
月兒睡得迷迷糊糊,任由那黝黑的雙手滑過她的身子,在她身上點燃小火苗,帶來連番快感。她被模得迷迷糊糊、被吻得迷迷糊糊,就這麼——
噢,完了!她是個壞姑娘,還沒成親就——
不對,他跟她成親了,他們還喝過交杯酒呢!
月兒悶在棉被里,雙頰嫣紅,唇上卻忍不住有著嬌赧的甜笑。
「頸子上更多呢!」喜姨提醒道,神情愉悅,也樂見這對年輕男女成了眷屬。
「抹上藥膏,兩、三個時辰內,那痕跡就會褪了。」
「好的。」
「秦不換說,你昨日還跌傷了,是傷在哪里?讓我看看。」
月兒乖乖伸出左腿,在膝頭上,綁著一塊白布。
「他替我止血了。」她小聲的說道。昨晚歡愛後,秦不換擰了濕布,替她擦拭身子,順道也替她處理了膝上的擦傷。
喜姨檢查了一會兒,滿意的點頭。「那就沒事了。你穿上衣裳,跟我到廚房去,我先弄碗藥粥給你喝。」這段時間里,這小丫頭的身子,都是交由她調養的呢!
「喜姨,他人呢?」月兒穿好衣裳、套上繡花鞋,這才開口。
怎麼一大早就看不見秦不換呢?想起昨夜,她雖然羞赧,幾乎沒勇氣面對他,但是見不著他的面,她心里又不踏實。
「在議事大廳。」
「在談正事嗎?」
「在下逐客令呢!」喜姨說道,牽著月兒往外走,一手還拿起藥箱里的乾荷葉,思忖著要弄道荷葉粥給月兒喝。
逐客令?!
月兒猛地抬起頭來,月兌口問道︰「李錦娘?」
「還會是誰?她這麼對待你,實在太過惡劣。是舞衣不想將事情鬧大,才打算趁早把她攆出去,否則別說是秦不換不饒她,只怕是全浣紗城的,都會搶著來替你作主。」喜姨說道,手里卻陡然一空。
月兒掙月兌她的手,像頭小鹿般,靈巧的奔了出去。
她趕到時,大廳里一片岑寂,彌漫著森冷的氣氛。
城主夫婦坐在主位上,閑啜香茗,管家奴僕們,垂手站在牆邊,個個表情嚴肅,一語不發。
大廳里堆滿了姑娘家的用品,那全是李錦娘帶來的,如今全被整理妥當,就等著搬上車去,連人帶行李,直接運回北方。
「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次!」一身華服的李錦娘,雙手握著拳,表情扭曲,氣得不斷顫抖。
大廳中央,秦不換一身月牙白的衣衫,背著眾人而立,即使是背影,也有著無限壓迫感。
「滾。」冷聲命令,由他口中傳來,不帶絲毫情緒。
李錦娘咬著唇,承受不起這樣的羞辱。
「你不能這麼對待我,那只是一個丫環、一個微不足道的丫環,我要怎麼對她都可以,頂多我用錢買下她,可以了吧?」她喊道,壓根兒想不通,只是惡整一個丫環,方家竟就要她即刻滾出城去。
這消息要是傳回北方,她肯定會被人議論上一輩子!
斑大的身軀緩緩轉了過來,寒冽的視線,讓那俊美的臉龐,有著死神般的肅殺氛圍。
李錦娘的氣焰頓消,不由自主的倒退數步,連篇的咒罵全咽了回去。
無人開口,那凜冽如寒風的視線,比嚴刑拷打更教人難受。
月兒悄悄贊嘆,又發現秦不換的另一面。他真正憤怒時,是不會吼人的,泉涌的冰冷怒意,會從全身迸射而出,讓人不寒而栗,別說靠近了,就連看他一眼,都需要鼓足全部的勇氣。
深幽的黑眸轉向門口,其中的冷酷,稍稍軟化。
「月兒。」秦不換開口。
門口的小腦袋探了進來,圓亮的眼楮眨啊眨。
「過來。」
她想了一會兒,才踏入大廳,站在門口。
「過來我這里。」秦不換伸出手。
她粉臉一紅,鼓起勇氣,走到他身邊。
黑眸轉回李錦娘臉上,又凝成了萬年寒冰。
「你剛剛羞辱了我的妻子。」他徐緩的說道,罔顧眾人的目光,大膽的攬住月兒的縴腰,宣布了他的所有權。
尖銳的抽氣聲響起,李錦娘搗著胸口,連連搖頭。「你要娶她?有我在你眼前,而你竟要娶她?」她瞪著月兒,還不忘質問。「你這男人,難道是瞎了眼了?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女人根本比不上我。」
那凶惡的表情,讓月兒倒退一步,她明顯的感受到,對方毫不掩飾的鄙夷與辱。
腰上一只堅實的手臂扶住她,給她無言的支持。
不知怎麼的,她心里的慌亂,因為他的舉動,瞬間就消失無蹤。他的支持,給了她力量,也給了她勇氣,她深吸一口氣,抬高下顎,不再退縮。
「你錯了,是你比不上她。」秦不換搖頭,眼中的憤怒,已轉為諷刺。
「秦不換!」月兒低叫,臉兒羞紅,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沒有說錯。」他淡淡說道,看向她的眼里,是滿滿的暖意。
她紅著臉,心頭卻有著滿滿的快樂。
秦不換勾起嘴角,在心中感謝老天,沒讓他先前的誓言成真。他要是真娶了李錦娘這種只有容貌,卻腦袋空空、心地惡毒的女人,大概不出半年,他就會被逼得失去理智,活活把她掐死。
還好,他遇見了月兒。
兩人問的親昵氣氛,令李錦娘更加憤怒。
「喂,你——」
「滾。」這回,秦不換甚至沒有看她。
「你竟敢叫我滾?你知道我是誰嗎?」李錦娘雙手插腰,俏臉扭曲,恨極又氣極。想她天下第一美女,哪個人不捧在掌心,是瞧這男人俊美無儔,才給他幾分顏色,沒想到他竟毫不領情,還對她冷言相向。
包讓她難以接受的,是秦不換竟然還說,她不如那個小丫環!
這怎麼可能?她有美貌、有財富,所有的男人都應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為何眼前的這些人,全站在小丫環那邊,急著攆她走?
「你是想要我親自登門,告訴你父親,該好好管教自家女兒嗎?」他挑起濃眉,冷冷的問道。
「哼,你這個家伙,憑什麼說話?我可是城主的客人。」李錦娘轉頭,力持鎮定,使出所向無敵的美色,眨動媚眼,盼望楚狂作主。
城主說話了。
「快滾。」
美人計無效,楚狂的語氣一樣森冷,倒是比秦不換多了一個字。
「來人,送客。」舞衣微笑說道。
「遵命!」兩個大男人閃身而出,分工合作,迫不及待的把李錦娘扛出去了。
那位天下第一的美人,臉色煞白,狼狽至極的被人扛著,丟出大門口,可怕的尖叫聲,一直到她的馬車出了城,都還在眾人耳邊嗡嗡作響。
大廳里頭,月兒拉拉秦不換的衣袖,要他低下頭來。
「你真的要娶我?」她嚴肅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