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自尊,尤其是美女的自尊,可是絕對不能有所損傷的!
不甘被冷落的李錦娘,眼中閃過恨意,卻仍維持微笑,優雅的抬起手,朝月兒招手。
「你過來,替我倒茶。」她喚道,聲音很動听,口吻卻讓人不敢恭維。
月兒停下擦拭的動作,雖然不情願,還是踱步走了過去。
哼,就連舞衣夫人,都不曾用這麼糟糕的語氣,向府內的丫環、僕人說話呢!她心里嘀咕著,慢吞吞的端起瓷碗,再提起紫砂壺,一面偷瞧著李錦娘。
不得不承認,這女人態度雖然惡劣,但的確是花容月貌,這就是他選的天下第一美女?
酸澀的苦味,在睽違四個多月後,再度涌上心頭。
不是都跟自個兒說好了,別對他懷抱任何希望的嗎?她是消瘦了些、是美麗了些,但肯定還沒能入他的眼——
心里亂糟糟的,她沒留意到,腳下突然多了只繡花鞋,不偏不倚的擋住去處。她又走了幾步,突然被絆著。
「啊!」月兒低呼一聲,重心不穩的往前跌去,手里的紫砂壺也飛出去,整壺的茶水呈拋物線往外噴飛,嘩啦一聲,將李錦娘的衣袖淋得濕透。
她有留心啊,是那只繡花鞋故意來絆她的!
抬起小臉,月兒發誓,李錦娘眼里閃爍的,絕對是惡意。那樣的神情,瞬間讓她的美貌失色,變得像母夜又那樣可怕。
李錦娘舉起濕淋淋的衣袖,輕咬著唇,壓抑笑意,拍手就要往月兒臉上打去。
眼見那縴白無瑕,卻力道十足的手就要揮到眼前。光看李錦娘的神情,就知道這一下肯定是用盡全力,要是真的挨了打,肯定會好疼的!
情急之下,月兒喊了出來。
「秦不換!」
第八章
一切在瞬間結束。
秦不換閃電般出手,左手撈起月兒入懷,右手扣住李錦娘的手腕。
兩個女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被他制住。
「啊,好痛!」李錦娘尖叫一聲,手腕被強大的力道,扣得好疼。她嬌生慣養,別說是被打了,甚至還不曾被人凶過。
「你這一掌抽在她臉上,會更痛。」他冷冷的說道,松開右手,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那雙黑眸,危險與嚴酷,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瞥,就令人顫抖。
森冷的目光,讓李錦娘握著發紅的手腕,連退了數步。她眼眶含著淚水,瑟瑟發抖,委屈憤恨,卻不敢再吭一聲。
幽暗的雙眸,轉了個方向,看向懷里掙扎不停的月兒。
「是你。」秦不換極為緩慢的說道,目光瞅著她。
她頭皮發麻,不敢看他的眼楮,光從那徐徐的語調,就知道他鐵定是認出來了。
「什麼啦?我听不懂,放手啦!」月兒掙扎著,只想著要快些逃走。
秦不換沒有松手,空下來的右手,反倒往她伸來,毫不客氣的從尖尖的下顎,一路往下模去。粗糙黝黑的大掌,撫過柔女敕的雪頸、瘦削的肩膀、柔軟賁起的渾圓、窄窄的縴腰——
「你——唉啊——住手,你模什麼模啊!」她驚慌的喊道,小手亂擋,卻徒勞無功,那雙祿山之爪,好整以暇的隔著衣裳,模遍了她全身。
一旁的李錦娘,看得雙眼都快噴出火了。
等到模得滿意了,秦不換才收手,拎高滿臉通紅的月兒,筆直的看進那雙清澈眸子里。
「解釋清楚。」他繃著一張臉。
「解釋什麼?」月兒雙手交疊在胸前,一臉戒慎,就怕他模得不過癮,又要來襲擊她。
可惡!她尚未出嫁,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呢,這會兒竟被他模遍,要是傳出去,誰還敢娶她?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秦不換俊臉僵硬,拎著她轉了一圈,神色更加難看。
月兒眨眨眼楮,看出他正在生氣,卻不知他在氣些什麼。
「我現在這樣不好嗎?」他不喜歡嗎?她原本以為能得到一、兩句贊美的。
女敕女敕的紅唇往下垂,水眸也變得黯然,她掛在半空中嘆氣,看來沮喪極了。
秦不換瞪著她,克制著瀕臨爆發的怒氣。
般什麼鬼!他才離開幾個月,當初的十五圓月,竟然瘦成一個月牙兒?這段時間里,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喂,你別瞪著我不說話,要是覺得我礙你的眼,就快些松手,我自個兒會滾出去。」她叨叨的念著,嘴上逞強,其實急著想找個地方,默默品嘗傷心。眼淚愈積愈多,已經滾到眼眶邊,他要是再不松手,她就要哭出來了——
素不換卻置若罔聞,低咒了一聲,非但沒有松手,反倒拎著她住門外走去,氣勢之狂烈,腳步之沈重,任誰瞧見,都知道他正急著找人算帳去。
「喂,你听到沒有啊?放我下來啊!」月兒還在嚷著,雙腿也沒閑著,拚命亂踢,無奈他早有準備,把手臂伸得長長的,讓她的腿兒只能在空中亂晃。
嗚嗚,討厭啦,他要拎著她去哪里啦?
「方舞衣!」吼叫聲傳遍方府,伴隨著如雷的腳步聲。
舞衣擱下帳簿,往廳門看去,剛好看見丈夫走進大廳,她擠出微笑,連忙開口。
「好吧,沒知會你,就派山狼去走南方商道,是我不對。但我也是為了卿卿著想,你想想,那些山賊有了正當收入,她的日子自然也——」她認真解釋著。
楚狂看著她,臉色愈來愈古怪。
「不是我。」他插嘴。
舞衣停下長篇大論。
「啊?」
「吼的人不是我。」他補充。
她愣了一會兒。
「呃……喔……」她早被楚狂的吼叫,訓練出本能反應,還以為是他發現了她私聘山狼的秘密,急著想解釋,直到這會兒才赫然發現,剛剛那聲怒吼,根本不是他吼的。
清澈的眼兒,滴溜溜的轉,落在拎著月兒、大步跨入大廳的秦不換臉上。瞧那鐵青的臉色,她大膽猜測,剛剛那聲咆哮是由他嘴里嚷出來的。
噢喔,糟糕,看來,她泄漏了某些不該泄漏的事。
舞衣看了丈夫一眼,保持鎮定,提裙轉身,就想開溜。
照以往的經驗,一提起妹夫山狼,楚狂的脾氣就會轉壞呢!
「唔、那個,織廠里有事,織姨著人來說過好幾回了,我現在去處理一下。」她含糊的說道,邁開繡花鞋,看準門口,準備拔足狂奔。
一只黝黑的大手,扯住她的衣領後緣,將她拉了回來,炙熱的呼吸吹拂她的後頸。
「別走。」楚狂徐徐說道,眯著黑眸看她。
舞衣保持微笑,雙手往前擋,跟丈夫保持距離,看向來勢洶洶的秦不換。
「很好,看來你見著月兒了。」她朗聲說道,存心轉移丈夫的注意力。
「你是怎麼苛待她的?」秦不換劈頭問道,拎高還在拳打腳踢的月兒,雙眼充斥怒火。
「我苛待她?」舞衣雙眼圓睜,被指控得一頭霧水。
「你要不是苛待她,她怎會瘦成這樣?」他吼道,俊臉猙獰。
吼叫的聲音太大,震得月兒耳朵發疼。無奈領口那只手臂,力量太過強大,緊緊扯住她不放,她受制於人,逃也逃不開,只能伸出雙手,用食指堵著耳朵,用雙眼睨著他。
怎麼,听他的口氣,對她如今的模樣不滿意嘍?
「別吼啦!」她喊道,伸腳去踹他,很想把繡花鞋塞進他嘴里。「我是瘦是胖,關你什麼事?」她不客氣的嚷著,氣呼呼的瞪著他。
唉!這男人怎麼這麼難伺候?她胖的時候,他沒給過好臉色,這會兒她瘦了,他沒給一句贊美,反倒暴跳如雷。
「就是關我的事。」秦不換眯著黑眸,把她拎到面前。
「為什麼?」她懸在半空中,雙手插腰,虛張聲勢,大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