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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漢記(上) 第9頁

作者︰典心

沒錯,論身分、論財富,楚狂是比不上南陵王。他是很可惡,蠻橫霸道,兼而無禮至極,說出口的話總讓她氣結,但是——

舞衣的小臉上再度出現傻笑。

「楚將軍的身世也不差,母親出身名門,父親在朝是文官,不過也曾剿滅盜匪,立下大功。」香姨幫著楚狂說話,全屋子里,就她一個人站在舞衣這邊。

「但我听說,他是養子。」春步說道。

「是不是養子,有什麼關系?他這將軍的頭餃,是自個兒打下來的。」香姨瞪了春步一眼,握起拳,賞給小丫鬟一記爆栗。

春步挨了一拳,委屈地嘟著嘴,不敢再吭聲。

雪姨走過來,拿起一枚木梳,握起一絡舞衣的長發,仔細地梳著。

「舞衣,引狼入室、引兵入城,都是最愚笨的。」她語重心長地說道。

舞衣沒有回答,彎彎的眉蹙起。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引兵入城,有著安全上的顧慮,雖然嘴上說得篤定,她心里其實還有些忐忑。

如果她看錯人了呢?如果楚狂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人呢?將城民的安全,賭在一群陌生男人身上,她是不是太過冒險呢?

但是,她親眼所見的種種,又顯示出他的正直與不凡。更何況,他的吻——

啊,不行,她該冷靜些,不能再去想那個吻!

舞衣又伸手模模頸間的繡花圈兒,粉頰上浮起淡淡嫣紅。

喜姨握住藥書,冷眼一睞。

「你盡快把那些男人趕出城去,他們天還沒亮就在操練,聲音響得讓人睡不著。」她愛清靜,一早被吵醒,讓她心情更差。

「我會讓他們到別處去操練。」舞衣簡單地說道。這些天來,不少城民都來抗議過了,她正打算跟楚狂談這件事。

「意思是,你不打算要他們走?」喜姨追問。

舞衣抬起頭,環顧屋內眾人,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反對,只有香姨鼓勵地猛點頭,給予無言的支持。

「你們不是老在擔心我嫁不出去嗎?如今新郎人選來了,你們為什麼反倒大呼反對?」她嘆了一口氣,順手批完最後一本帳簿。

喜姨猛地站起身來,手中的藥書因為緊握,全縐成一團。她看著舞衣,臉上閃過復雜的表情,有心痛、有擔憂,還有憤怒與無奈。

「嫁錯了,比不嫁更糟。」她拋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把門用力甩上。

半晌的時間里,屋內鴉雀無聲。

「她只是在擔心你。」雪姨淡淡說道,放下木梳。

舞衣回以苦笑。「我知道。」

第四章

飛花落入水泉,順著浣紗城內運河溝渠亂轉,流入方府後,在雅致的庭台樓閣間繞了幾圈。丫鬟們拿著竹簍,撈起落花。

幾位阿姨都出了府,僕人們也沒松懈,勤奮工作著。整座宅子里最閑的人,都湊在大廳里。

「這座城很和平。」秦不換淡淡地說道,揮動著素面的扇子。在逐日不耐的伙伴里,他是唯一仍能怡然自得的人。

北海烈下了評論。「和平到讓人想睡。」

得知衣食無虞後,他們先是放松幾日,享受浣紗城的招待。但悠閑的時間一長,無聊感油然而生,男人們反倒開始焦躁。

「總比餐風露宿好。」秦不換說道,舉杯啜茶。

「等解決了方舞衣,我會找到事情讓弟兄們做。」楚狂回答,表情木然,看不出情緒。

「解決?」秦不換挑眉。

楚狂睨了一眼。「成親。」他補充。

秦不換輕笑出聲,嘴角微揚,那張臉俊美得讓人神魂顛倒。「瞧你,怎麼把一樁喜事說成這樣。」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打斷談話,門外的丫鬟們福身請安,推開門扉。一陣秋風吹進屋內,吹動方舞衣的絲裙,也吹來淡淡的香氣。

「方姑娘。」秦不換禮貌地起身,對著她微笑,其餘兩個男人則是動都沒動,仍黏在椅子上。

舞衣屈膝福身,走進大廳。

「打擾你們了嗎?」她進門前,听見了談話聲。

秦不換笑意更深。「沒什麼,只是在聊喜事。」

舞衣眨了眨眼楮,粉頰浮現淡紅,卻沒有繼續追問。她舉起雙手,擊掌出聲,衣袖往下滑,露出兩截白女敕的手臂。丫鬟們立刻將門外的食盒端進來,將十來道精致的菜肴擱上桌。

秋季蟹肥,菜肴就以蟹為主。盤中蟹羹、蟹粉、蟹豆腐;蒸蟹、炸蟹、醋溜蟹等,盤盤色香味俱全。只是餐點雖然精巧,卻分量奇少,十來盤加起來,也只夠成年男人塞牙縫。

舞衣親自拿出木筷,放在楚狂的面前。

秦不換挑眉,夸張地嘆了一口氣。「這是代表,烈叔跟我沒口福了?」

「北海先生的房里,已經另外擺下好酒好菜,等著兩位去享用。」舞衣微笑著,轉頭看向楚狂。「我想跟你單獨談談。」她要求道,刻意支開其他人。

楚狂挑眉,默不吭聲地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秦不換低笑幾聲,喝乾杯里的好茶,率先站起身來。

「烈叔,那我們先走吧,別打擾人家了。」他沖著舞衣笑了笑,才走出聚事大廳。北海烈默不吭聲,也跟著走了。

門被關上,大廳內轉眼只剩楚狂跟舞衣。

「你要跟我談什麼?」他問道。

舞衣挽起袖子,親自為他斟酒,表面看來平靜,其實十分緊張。她是鼓足了勇氣,才能走進大廳,跟他單獨相處。他對她的影響力沒有減退,但是有些事情,不盡快說明白又不行。

「談婚事。」她輕聲說道,察覺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明亮無比。

楚狂挑眉,沒想到她要談的,竟是這件事。

是因為身為方家唯一的女兒,有著得天獨厚的寵愛,造成方舞衣的不同嗎?她溫馴有禮,卻又比一般女人勇敢得多,不但有膽與他獨處,甚至還主動提起婚事,這可是一般大家閨秀想都不敢想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有著很淺的笑。

她的與眾不同,讓他很高興。

「我們什麼時候成親?」楚狂開門見山地問。

舞衣垂下小臉,露出一截粉頸,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呃,家兄才剛去世,近期內不宜嫁娶。」她輕聲答道。

「要等到什麼時候?」他听見必須等待,笑意盡失。

「按照習俗,若是不在百日內成親,就必須等到服喪期滿。」

「喪期多久?」

「三年。」

楚狂的臉色驀地一沈,濃眉緊擰。

「我不會等到喪期結束。」看那表情也知道,他可等不了三年。

「我也沒指望你能等那麼久。」舞衣小聲地說道。三個月大概就已是他的極限,哪里可能忍得了三年?況且,再等三年,她就二十六了。

「別理會什麼喪期了,是方肆要我來娶你,他活的時候贊成,死了也不會反對。」他看向她,言簡意賅地下了結論。「我們盡快成親。」

舞衣失聲輕叫,雙手亂搖。「不!」

「不?」黑眸眯起,危險地看著她。「你不嫁?」她的拒絕,比那些女人們的敵意更讓他惱怒。

她深吸一口氣,克制著伸手撫平他眉間擰緊的結的沖動。「不是的,只是在成親之前,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談什麼?我已經同意了。」楚狂不耐地說道。

舞衣再度深呼吸,在心里由一數到十,才能繼續說話。

「我們若是成親,浣紗城就成為你的責任,無論大事、小事都需要你作主。你必須先讓城民接納你,親事才能順利進行。」

他看著她,片刻後才不情願地點了個頭。

她露出微笑。「那麼,從今晚開始,我會派人把帳本等文件送到你房里,你先大略瀏覽一遍。」

楚狂沒有回答,伸手倒酒,眉間的結打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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