鏤紋長簪尾端的銀質流蘇甩開,化為一片銀浪,赫然是精細的銀鞭。
獒犬伏低肩膀,嗚嗚叫著,誠惶誠恐,只差沒有翻肚表現忠誠,顯然已經嘗過安琪的厲害,在屏風後頭,被銀鞭「照顧」得很徹底。
不會吧,這女人以前莫非是訓獸師?
蕾絲瑟瑟發抖,本能的想落跑,但是翻身爬沒半公尺,身後就一緊。
「嗚嗚,不要——不要咬我的衣服——」她抖得說不出話,拼命想從狗嘴里搶回衣服。
她也察覺不對勁,急著想逃,不敢跟安琪共處一室。
西藏獒犬張大嘴巴,估量著蕾絲頭部的尺寸,考慮嘴巴該張多大。熱熱的呼吸從喉嚨深處,吹了過來。
蕾絲全身「皮皮挫」,畏縮的看著安琪。她好想逃走,甚至開始祈求黑杰克快點出現。
面對黑杰克,可能都比面對高深莫測的安琪安全,溫馴都是假象,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我才剛剛睡醒,你就急著招待我做運動?」安琪喃喃抱怨著,眼兒眯起。
「你這麼熱情的款待,我也該禮尚往來,讓它們陪你玩玩。」
「不,不用了——我——」蕾絲快哭了,只差沒跪下來求饒。
安琪倒是笑容可掬,在桌前優雅的坐下。
「除了在食物里放刀片、在牛女乃里放強酸、放狗咬人,這些小把戲外,你就變不出其他花樣了?」
「你——你都知道?」蕾絲猛吞著口水,先前還在納悶,私下動了多次手腳,怎麼全無效果。
「知道。」
「但是——你沒逃走,也沒告訴黑杰克——」
「我還在等,想看看你還有什麼把戲。」她回答得輕描淡寫。
蕾絲打了個冷顫,這下才明白,自個兒是踢到鐵板。安琪的心思縝密,從頭到尾沒把她的挑釁看在眼里。「你到底是誰?」
杏眼彎彎,烏黑的眼兒滴溜溜的轉著。「知道我身分的人,都必須死。」她淡淡地宣布。
像是被火燒到,蕾絲整個人跳起來,急得雙手亂搖。「那、那我不要知道了,我,我、我不會再——」求饒的聲音,全轉為嗚咽。
「請別再考驗我的耐性,我懶得玩這些少女漫畫的小把戲。」安琪拍拍獒犬的頭,修長的腿兒交疊,風情無限,嫵媚誘人。
「我會離開——我走,我馬上走——」蕾絲抖個不停,連話都說不好。
「不,你不能走。一出戲里總要有反派,戲才演得下去,你給我待著,別開溜。」杏眼微眯,迸綻危險的光芒。「不過,可千萬記得,別透露我的小秘密。」她淡淡地說道。
蕾絲點頭如搗蒜,只差沒扭到頸子。她還想活命呢!就算是撕了她的嘴,她也沒膽子泄密!
見安琪不再進逼,她悄悄挪動臀部,想要逃離現場。
嘶——
咦,她的背部怎麼涼颼颼的?
在獒犬的利齒下,高級服飾成了破布,背部瞬間全果。
「很熱嗎?」杏眼里帶著笑,側耳傾听,粉女敕的十指繞著銀鞭。
「我——我——我——」
「怎麼不回答?」
獒犬伸出舌頭舌忝了一下,試試味道。
蕾絲沒辦法回答。
她嚇得口吐白沫,頭兒一歪,昏過去了。
門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小姐,別怕,我來救你!」里恩吼道,從屋里找出一套中古世紀的盔甲,辛苦的穿上,氣勢萬鈞地撞開門,急著要救人——
「趴答」一聲,還沒能英雄救美,先摔了個狗吃屎。
盔甲沉重,以致重心不穩,他摔得很慘,疼得齜牙咧嘴。該死!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老是跌倒?
「王八龜孫子!到底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一抬頭,兩只獒犬很好奇的看著他,近在咫尺,他的血液都涼透了。「啊,別、別過來,我我我、我很難吃的啊!」為求保命,不惜自貶肉味。
獒犬冷嗤一聲,毛須抖動,露出健康的白牙讓他欣賞。
「小姐——」他由自身難保,還惦記著安琪的安全。
嗚嗚,小姐呢?
小姐哪里去了?該不會已經變「寶路」了吧?
定楮一看,坐在桌邊、好整以暇喝著紅茶的,不正是安琪小姐嗎?
啊,安琪小姐安然無恙,倒是他自個兒成了過江的泥菩薩。
蕾絲則倒在地上,安靜得很。兩個女人同處一室,竟能相安無事,似乎已簽訂和平條約,互不侵犯。
「你來得太慢了。」安琪偏過頭,看著全副武裝的里恩。要是她應付不了,這家伙大概來得及替她撿骨。
「穿盔甲需要時間。」他解釋道,瞪著兩頭獒犬,全身毛骨悚然。「小姐,你——你慢慢走過來,我們走出去,只要小心一點——」
獒犬一陣咆哮,里恩立刻閉嘴。
「別擔心,它們很乖的。」
痹?!這兩頭凶惡的狗,可從來跟乖扯不上關系。
「小姐,別開玩笑了,它們凶得很,只听主人的話。」
安琪抿唇一笑,搓彈兩指,發出聲音。
獒犬搖搖耳朵,撇下里恩,湊到安琪的身邊,撒嬌的擦著她的腿,乖馴極了,看不出來前一秒還是會致命的猛犬。
「哇,奇跡。」里恩目瞪口呆,伸手也想模看看。
獒犬瞪了他一眼,再度露出獠牙,信信低咆。
里恩抽回雙手,舉在頭上,做投降狀。「可惡,看見美人,倒是變得挺乖的。」他咕噥著,因為獒犬的差別待遇而不爽。
安琪彎腰逗著兩頭獒大,黑發重新盤上,幾綹發絲散在雪白的肌膚上,看來很慵懶。
「這女人肯定是想放狗欺負你,你沒被傷著吧?」看蕾絲的樣子,似乎是昏過去了,莫非整人者慘遭報應?「那四周怎麼會亂成這樣?哇,強化玻璃也破了!」屋內亂得很,像是剛剛經過一場激烈戰斗。
「剛剛大伙兒鬧著玩,有些過頭了。」
「跟兩頭獒犬鬧著玩?安琪小姐啊,您是保險了沒有?」里恩捧著心口,被嚇得全身無力。
主人把安琪小姐的安危交給他,小姐要是有個閃失,他肯定會被剁了,扔給獒犬當消夜。
不行、不行,必須盡快破壞「現場」!
「你先回房去,我找人來收拾,最好快快恢復原狀,別讓主人知——啊!主人!」自言自語到後頭,變成驚恐的喘息。
黑杰克無聲無息地出現,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踏入,冷冷的掃視屋內的一團亂,濃眉緩慢的檸起。看見全副武裝、還穿著盔甲的里恩,目光一眯。
「為什麼穿成這樣?」銳利的目光掃視房內的三人二狗。
安琪沒有說話,抱緊獒犬的脖子,無辜的眨著眼楮。狗兒也畏罪,並排趴在地上,拿爪子覆蓋雙眼,不敢看黑杰克。
「呃,就——就——化裝舞會嘛!」里恩冒死開口。
「她怎麼了?」黑杰克偏頭,看向昏迷不醒的蕾絲。
拜托,別告訴他。安琪以唇形無聲地說道。
「呀,就化裝舞會嘛!又跳又玩的,跳舞跳得累了,自然要躺下休息。」里恩硬著頭皮,繼續瞎掰。唉,小姐實在太善良了!
藍黑色眸子靜默瞅了兩人半晌,知道再追問下去,這兩個人也只會睜眼說瞎話,拿些詭異借口來搪塞。而蕾絲昏迷不醒,半句話都吭不出來。
「扛出去。」黑杰克冷冷地說道,懶得再追究。
啊,太好了,是說連他也可以離開嗎?
「遵命。」里恩樂于從命,把昏厥的女人拖出去,還專挑凹凸不平的路走,嘿嘿,保證蕾絲醒來之後,全身骨頭會痛得不得了。
門被關上,安琪輕拍著獒犬的頭。獒犬眯起眼楮,享受她的撫模,舒服極了。
「對不起。」她低聲說道。
「為什麼道歉?」
「我們把這里弄亂了。」當今世上,誰的謊話說得比她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