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苗嘟嘟嚷嚷,乖乖的靠了過來,用力的擦抹書櫃,同時口中仍嘮叨的念著,想繼續說服姊姊。
「我不是神經過敏,是真的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嘛!而且似乎還不只一個人,我夜歸時老是會看到好幾個熟面孔在……啊!」叨念的話語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驚叫聲。
「怎麼了?」花穗順著妹妹的視線,往門前瞧,也跟著倒抽一口涼氣。
一個巨大的陰影,不知是何時出現的,如今正籠罩門口,銳利的視線從陰暗處射來,筆直的看著她。
老天!那是誰?!
龐大的陰影踏了出來,原來是男性健碩高大的體魄;那人的五官,先是出現在黑暗與光亮間,深邃的黑眸黝暗深沉,一雙濃眉直入發鬢,挺直的鼻、微薄的唇,有著讓女人心跳的神秘與危險,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將她當成最重要的獵物……
男人又往前踏了幾步,頎長的身形,以及英俊的眉目完全現身在陽光下。
「是我。」冷天霽走入客廳,露出一貫的溫和微笑。
那抹微笑,軟化他的五官,卻也消去那股神秘。先前所有的危險氣質,全像是幻覺,當他微笑時完全消失不見。
花穗的手仍撫著胸前,先前那匆促的一眼,造成強烈的刺激,她的心至今還在狂跳。
「你怎麼也回來了?」她半晌後才有辦法開口,愣愣的看著他。
他站在那里,以那種目光盯著她看了多久?她沒有听到任何動靜,更沒有察覺他是何時出現的,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難道行走時,不會發出腳步聲嗎?
罷剛在陰影中,冷天霽的容貌氣質都變得陌生,像是成了另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不過話說回來,除卻對他溫和性格的依賴眷戀,她對他又有幾分熟識?在某種層面上來說,她對他的認識其實少得可憐。
這不是挺諷刺的嗎?嫁都嫁了,她這時才發現,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並不多。
套一句最浪漫的說詞,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了解他。目前,她只要確定,他是個疼她護她、能讓她托付終生的男人,就已經足夠。
但是,她心中就是不踏實,總覺得若有所失,就像是拼圖到了最後,卻發現缺少最關鍵的一塊碎片,無法窺見整幅拼圖完整的面貌……
認識他到現在,她只瞧見他溫和的一面,卻從沒見過他發怒的模樣。是他脾氣絕佳,還是他不肯在別人面前流露真正的情緒?
說不定,剛剛他出現在陰影中,那冷傲危險的陌生神情,就是那塊她遍尋不著的碎片。
冷天霽緩步走過來,舉止優雅如歐洲的貴族,舉手投足都有內斂的沈穩。他禮貌的朝花苗點頭微笑後,目光鎖緊妻子。
「我本想詢問你,晚餐是否要一起去買菜,撥電話到幼椎園,你同事說你不假外出。我猜想,會讓你扔下工作的大概只有花苗,所以也趕回來,想幫你。」他的手撫著她的發,黑眸游走過她全身,而後在她發上印下一個吻。
花穗的粉臉微微燙紅,心中的不確定感,被他的親匿舉止,以及溫柔的語氣驅離。
「她沒事,只是搬不動這個原木書櫃,所以來討救兵。抱歉,讓你擔心了。」她輕聲回答,在心中暗罵自個兒胡思亂想。
她的道歉,反倒讓他皺起眉頭,深不可測的眸子看著她,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姊夫,你嚇了我一跳!」花苗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老天,剛剛那一瞬間,她腦袋里的想像力狂飆,還以為是什麼職業殺手躲在那兒,要伺機取她性命。
冷天霽淡淡一笑,黑眸看向書櫃,臉上沒有流露半分詫異,已經習慣妻子隨手做環保、扛家具回家的習性。
「這要放在哪里?」他挑眉問道。
她偏頭想了想,半晌後才替這書櫃想出容身之處。
「嗯,就放二樓書房吧,剛好可以拿來擺你那些書。」第一次踏進他書房,她差點被那小山似的書嚇著,各種語文、各種範疇的書都有,他的閱讀範圍廣得驚人。
「我搬上去。」冷天霽月兌下西裝外套,解開襯衫扣子;躇出令人咋舌的結實肌肉。
「謝謝。」花穗回以笑容,感激的看著他。
兩個女人拚死才搬得動的書櫃,他臉不紅氣不喘、輕而易舉的扛了就走,動作流暢,沒有半分的遲緩。就算是勞動工作,他也做得格外愜意自在,肩部賁起的,不是糾結的肌肉,而是充滿力道之美的曲線。
花苗溜到姊姊身邊,把聲音壓到最小。
「怎麼就連婚後,你對姊夫說話仍是這麼拘謹啊?」她皺起眉頭,沒看過哪對夫妻,比眼前這對更相敬如賓的。
「我改不過來。」花穗無奈的說道,也說不上,為何看著他時,仍會緊張不安。
她愛著他,這點無庸置疑,否則絕不可能會答應他的求婚。但是,她總是覺得,自己像是難以觸及到他靈魂的深處,他仿佛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你這麼拘謹,怎麼跟他撒嬌?難道連坐上他大腿前,還要禮貌的詢問他是否方便?」花苗翻翻白眼。
「我……我才不會……」花穗羞紅了臉。
「不會什麼?」
「……不會坐到他大腿上。」她半晌後才回答。
啥?
花苗的眼楮瞪到最大,一臉錯愕。她是知道老姊生性害羞,但是羞怯到不跟老公撒嬌,是不是太反常了些?
看來,這對夫妻有些不對勁喔!
回頭瞧見扛起書櫃,走上樓梯的冷天霽,花苗不由得暗暗吹了聲口哨。
「哇,還真看不出來,姊夫的身材挺養眼的。」養眼是最輕微的贊美詞,那身強健肌肉,簡直可以讓女人們口水狂流。
痹乖,平時包得像粽子,都看不出來,這個姊夫原來這麼有料,衣服下的體格棒得驚人。
看來婚禮時,那些親戚們的「擔憂」,如今全可以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花穗的臉兒燙紅,咬著唇沒有回答,視線卻也離不開自家老公。她想起新婚夜時,頭一次與男人果里相對,緊張得難以呼吸。
好在冷天霽體貼的熄掉燈光,但光是在黑暗中模索,她也驚訝于他掩飾在文明裝束下,那一身健碩的體格、結實的肌理,以及有力的體魄……
幾幕羞人的畫面閃過腦海,她的粉臉燙紅,像是著了火,連忙伸手輕拍降溫,只覺得口干舌燥、心兒狂跳。
「我急著趕回來,將藥湯忘在公司里了。」冷天霽回過頭,對著她說道。
捕捉到她羞怯,卻在他身上流連不已的目光時,黑眸深處閃爍一抹光彩,有著淡淡的笑意。
「不……不要緊的。」她回答得吞吞吐吐,視線被逮個正著,她羞紅了臉,小臉垂到胸口,幾乎想找個地洞躲進去。
他點點頭,投下莫測高深的一眼,薄唇微微往上挑起。兩個女人作賊心虛,全低著頭,沒看見他的臉龐上,浮現與溫文氣質不符的一絲邪魅。
不發一語,他扛著書櫃,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轉角。
確定姊夫走遠後,花苗靠了過來,用最小的聲音發問。
「呃,他說的,是小叔抓來的那帖藥嗎?」
「嗯。」花穗也回答得格外小聲,深怕事跡敗露,嚴重刺傷丈夫的男性自尊。
「這麼說來,姊夫還不知道,那中藥是讓他吃了……」花苗略略一頓,幾秒後才又曖昧的接著說,「讓他吃了能‘那個’的?」
花穗的臉兒羞紅,輕捶妹妹的額頭。
「當然不知道。」她還沒膽子告訴他呢!「那,」花苗格格輕笑,表情格外曖昧。「敢問‘使用者’,藥的效果讓您滿意嗎?」「花苗!」回答她的是一聲惱羞成怒的羞窘嬌叱,以及一頓粉拳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