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綃完全可以確定,她的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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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個煙火在她腦海猛烈地炸開來,轟的一聲後,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紅綃看著那張逼近的俊朗容貌,細小的火花逐漸燃成燎原的大火,她的明眸睜大,雙拳握得緊緊的,直到指尖都陷入了柔軟的掌心。
「你不是花墨蝶?」她的紅唇蠕動了幾下,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來龍去脈在腦海中回想過一遍,她到如今才看出了某些盲點。難怪楊姜一出現,他就溜得不見人影,兩人若是打過照面,他的謊言就肯定會被拆穿。
皇甫覺咧開嘴一笑,可沒有半分罪惡感。「當然不是,我生平最恨人欺負美人兒,那家伙在江南橫行,我早早看不順眼。那個正主兒,前些日子已經被我扔進大牢里去了,為了方便行動,我才頂了他的臭名。」
「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她指控地說道,雙眼迸出恨意,因為被戲弄而惱羞成怒,理智被憤怒吃個精光。
她回手抽出琵琶柄部的銳利軟刃,幾下輕甩,就往他的頸部削去,憤恨得想讓他血濺當場。
「騙你?嘿!你也該記得,當初我可什麼話都沒說,是你先瞧見那對蝴蝶刀,就把我當成花墨蝶,我只是照著你的猜測說話行動而已。」他左閃右躲,一臉無辜地說道。
幾道銀光閃過,一旁的岳嬤嬤驚叫出聲,完全沒有想到,看來溫馴可人的紅綃,竟會突然之間拔刀行刺日帝。
「住手啊!不可以這樣,他再怎麼可惡該死,也還是當今的日帝。」她慌忙出聲阻止,聲音傳出了觀月別院,屋外的拱月橋上傳來砰砰砰的腳步聲。
「岳嬤嬤,別過去,會被波及的。你別擔心,皇兄不會有事的。」寶兒拉住岳嬤嬤,站得很遠。明哲保身,這是她學得很好的一門課題,一旦兄長發生什麼危難,她會第一個逃掉。如今不逃,是舍不得眼前這場好戲。
紅綃听不見岳嬤嬤的嚷叫,腦中根本也忘了沈寬的交代,一心只想殺了他。
一想到皇甫覺有多麼可惡,從頭到尾戲弄著她,而她還在他面前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事情來,她就羞怒交集,胸口氣血翻涌。
這一刻她完全贊同沈寬所說過的話,這個昏君的確該死到了極點!
「唉呀呀,你別又生氣了?我雖然在身份上騙了你,但是可沒說過什麼哄你的話啊!」銀光閃到眼前,他俐落地避開,步伐詭譎,那些銳利的刀鋒都只是在他身邊劃過,傷不了他半分。
紅綃氣喘吁吁,心中也知道兩人武功的差距頗大,她實際上殺不了他。只是她實在太過氣憤,只想要砍他幾刀泄憤。
沈寬精心策劃多年的計謀,還沒有開始實行,就被日帝揭了盅,她的身份完全被他模得一清二楚,這場計謀還進行得下去嗎?
再者,這場計謀能有多少勝算?眼前的日帝跟沈寬所形容的相差十萬八千里,雖然輕佻而漫不經心,但是那雙銳利的黑眸,暗示出他絕非普通人物,更非旁人所認知的昏君。
扁看他能夠擒下花墨蝶,還潛伏在春水樓,從她口中套問出內情,就知道他對聚賢莊所知甚詳。
這場爾虞我詐的爭斗里,日帝並非是全無警覺的。
「你洞悉了一切,還知道我是聚賢莊的人,怎麼不也將我扔進大牢里?不怕我真的乘機殺了你?」她的刀刃往前一刺,但是他隨手一揮,卻輕易地以指尖握住鋒利的尖端。她費盡力氣想要抽開刀刃,但是從另一端傳來的力量太過強大,她根本抽不開。
「扔進大牢?嘿嘿,我怎麼舍得?再說,你不會違背沈寬的意思,而他下的命令,是要你來獻身,而非行刺。」皇甫覺內勁一摧,力透刀刃,軟刃長劍發出嗡的一聲低鳴,大量的內力灌入長劍中。
紅綃的左手只感覺一陣劇烈的麻痛,本能地松開了刀刃。縴腰上一緊,她低頭看去,發現他才剛剛除去她的武器,手腳就不規矩起來了。
「放開我!」她氣急敗壞地喊道,被扯進了他懷里。身份被洞悉的危機感,反倒比不上她被戲弄時的羞憤,她氣極了他竟然這麼戲弄她。
「放開你?從春水樓的畫舫上到如今,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個兒只該會是日帝的人,這銷魂的身子只會是屬于日帝的嗎?這下子皆大歡喜,我就是日帝本人了,怎麼你還在推三阻四?」皇甫覺明知故問,對著她的怒容直笑。他一直期待著這一刻,想瞧瞧她臉上會有什麼表情。
這樣的心態的確有些惡劣,但是她先前那麼篤定,要獻身給日帝,他就興味盎然地等待著,想看看事實揭穿時,她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是不是會有些許驚喜。
然而,他沒有等到驚喜,迎接他的,是她憤怒的一陣亂劈亂砍,她的性子還是烈得像一把火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要是尋常姑娘家的羞怯性子,能夠如此吸引得了他嗎?
這時門外有人闖了進來,因為心急如焚,跑得太急,根本是跌進屋子里的;就這麼砰的一聲撞開了門,體現的官服變得有些狼狽,連頭上的官冠也變得歪斜了。
就算是回到王宮之中,岳昉還是改不掉緊張的性格,一听到爭執的聲音,就連忙奔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人闖進來嗎?有什麼危險嗎?」一連串的問句之後,還弄不清楚狀況,他就扯開喉嚨大喊,完全是護主心切。「保護覺爺、保護覺爺啊!」
寶兒閃身一站,沒被撞倒。她看著狼狽的岳昉,驀地覺得皇兄的處境的確艱難。「岳先生,就算是真有什麼變故,您這會兒才慢吞吞地奔進來,能有什麼幫助?」有這樣的臣子跟在一旁,也難怪皇兄必須要自主自強了。
「別嚷嚷了,覺爺該是應付得了的。」岳嬤嬤看了一眼纏抱在一塊兒的年輕人,大概模清了狀況。
就算是天塌下來,皇甫覺恐怕都還能活得好好的,不需要旁人保護。相反的,瞧他那雙直冒火的眼楮,他懷里那個美麗的女子,才是需要旁人嚴加保護的對象吧!
「這個女人是誰?地上為什麼會有刀子?」岳昉窮嚷嚷著,花白的腦袋四處兜轉著,深怕在王宮里也會發生危險,長年跟在皇甫覺身邊,他已經變得緊張兮兮,稍有風吹草動,就緊張得草木皆兵。
「不就跟你說沒事了嗎!?」岳嬤嬤翻翻白眼,扯住夫婿的衣領,就往門外走去,決定把屋子留給兩個年輕人。
「但是,我要保護覺爺啊!先帝有交代,我必須好好地守著……」岳昉委屈地爭辯著,卻被妻子往外拖去。數個月不見,怎麼妻子的力氣像是又大了不少?
「你再繼續待下去,就是妨礙先帝的皇孫快些出世,不怕先帝在天之靈嘆氣嗎?」岳嬤嬤拋下謎一般的話,扯著一臉困惑的岳昉。
「我不要出去,人家還想看。」寶兒嘟著嘴,不高興其他人都要退出房間。但是一接觸到皇甫覺投射過來的目光,她立刻火燒似地奪門而出。「我不要去和蕃,我不要去和蕃。」她一邊嚷著,一邊逃得老遠。
而岳嬤嬤離去時,嘴角帶著一抹微笑,那笑容久久不散。
皇甫覺是她從小帶大的,雖然成年後性格變得有些奇怪,鎮日跑得不見人影,那張笑容老像是在掩飾什麼,但大抵上的本性是月兌離不了她的所知範圍。就她對于皇甫覺的了解,瞧他看穆紅綃的模樣,她大膽地預測,王宮不久之後將會有一場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