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些把這兩個倔人兒的事處理妥當,樓蘭肯定雞犬不寧。蒼月雙眉一斂,腦海中有了主意。
「都把那女奴逼得生不如死了,你偏要再將她救回來,就下來是打算怎麼處理?」蒼月詢問道,一雙杏眼盯著韓振夜。
「她是我的女奴,我自己會處理。」韓振夜冷冷地回答,高大的身軀往外走去,無心與蒼月詳談,起身就要去察看冰兒的情況。
尚未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他恐懼她仍未月兌離險境。在她沒有情形前,他要守護在她的身邊,等待她清醒。
此刻腦海中一片混亂,他甚至無法確定,在她清醒後要對她說些什麼。他只是清楚地知道,今生今世,他不會容許冰兒離開他。
看著韓振夜遠去的身影,蒼月的紅唇上浮現若有所思的笑。「這孩子太不乖了。」她喃喃說道,柔弱無骨地偎在皇甫覺懷里。要逼著事情明朗化,就該下狠藥才行。
皇甫覺低頭瞧見她的笑容,健碩的身軀竟忍不住竄過一陣寒顫。跟蒼月相處得久了,他察覺這女人可不簡單,上次她露出這種笑容時,他可是累了一整夜,事後連石墨都看出他的憔悴。默默地熬著補湯讓他喝……
「我不喜歡你的笑容。」他不安地說道,懷疑誰又要遭殃了。
蒼月抬起頭來,無辜地眨了眨眼楮。「不喜歡我的笑?覺弟,那你倒是說說,你喜歡我哪兒啊?」她笑得嬌媚艷麗,重新又把皇甫覺推進氈毯里,命令舞娘繼續歌舞,仿佛沒事似地繼續享樂。
沒有人發現,她美麗的杏眼里,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第九章
深深的夜里,樓蘭的夜空上高懸著一輪明月。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部,經過一層層的帷幕,幾名沉默的女官端著冰酒,送入女王的寢宮內。一個高大的身影踏步而來,俊美的五官上有著冰冷的怒意,當他經過時,女官們停下腳步低頭行禮。
「韓將軍請留步,這兒是女王的寢宮,沒有女王的旨意,沒有人可以擅闖。」女官出聲提醒,不安地看著韓振夜,企圖擋下來勢洶洶的男人。蒼月的寢宮,可是樓蘭的禁地。更何況,那間房里還有把個俊美的中原男寵在。
韓振夜不加理會,冷冷的目光掃過女官,逕自闖入寢宮,黝黑的大手嘶地一聲扯開簾幕。
在綾羅綢緞間,蒼月身上只著薄紗,蛇一般柔軟的身段偎靠在皇甫覺的身上。她手中掂著葡萄,體貼地先剝去了皮,正慢條斯理地喂著皇甫覺。
「三更半夜了,怎麼還擅闖進我這兒?」她明知故問,媚眼飄向臉色陰沉的韓振夜。縴細的指沾上了果汁,她悉數抹在皇甫覺的薄唇上。
「她在哪里?」韓振夜沉聲問道,語調中有著憤怒。
「哪個她?」蒼月裝傻,側頭看韓振夜,如雲的黑發垂在肩上,她水蔥似的指頭撥弄著皇甫覺胸前的一枚蝠龍白玉。
「冰兒!你把冰兒安置到哪里去了?」他的聲音不再暗啞低沉,而是狂怒的吼叫。他雙拳緊握,瞪著眼角含笑的蒼月,克制著心中洶涌的怒火。
蒼月的那抹微笑看來若有所思,像是知道了某中秘密,也像是正在盤算些什麼。
「冰兒?那個女奴嗎?她不是前幾日喝了毒酒,好不容易才用千年雪蓮救了回來,你日夜守在她身邊等著她清醒,怎麼這會兒跑到我這里來討人?」蒼月眨了眨眼楮,視線投向窗外。月兒偏西,已經是下半夜里,那隊人馬應該已經走遠。
砰的一聲,一股強大霸道的內勁襲來,巨大的力量甚至掀動了織錦,四周的燈枯都被打了個粉碎。
「那些人是受你指使,才將冰兒從御醫那里帶走的。說出她的下落,不要測試我的耐性!」韓振夜女吼道,抽出了龍骸邪劍,大步走到蒼月面前。打從他發現冰兒失蹤之後,理智就從他腦海中消失,他焦躁而憤怒,被擔憂折磨著。
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在半夢半醒間不斷哭叫他的名字,一聲一聲都刺痛了他的心。他還沒來得及真正對她說些什麼,她就突然從病床上消失無蹤。
那些人原先還刻意隱瞞,他憤怒至極,動手毀了御醫所,內勁一摧,強烈的力道掀起狂風,轉眼就將建築物夷為平地。那些人擔憂小命不保,才畏縮地說出,是蒼月派來的人強行帶走了冰兒。
蒼月嬌媚地笑著,絲毫不在意,以指尖移開鋒利的劍刃。「夜兒,冷靜些,我好歹是你母親的妹妹,你是氣糊涂了嗎?怎麼會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奴而想殺我?」她偏頭看著韓振夜。
「把他逼過頭的話,他是真會動手的。」皇甫覺摟抱著蒼月縴細的腰,靠在她耳邊說道。他已經得知蒼月心中的主意,甚至還從旁協助。蒼月的膽大妄為超過尋常男人所能想像,他算是大開眼界了。
他臥在軟榻上,深知明哲保身之道,這對姨甥的惡斗,他可不想插手。
蒼月倚偎進皇甫覺的懷里,悠悠一嘆。「不過是個女奴罷了,她先前在中原殺傷了你,你肯收她為奴,不也只是想折磨她嗎?現在,你有了霜兒幫你暖床,對那女奴也倦了,留她做什麼?」她的眼里有著笑意。
韓振夜眯起黑眸,冷瞪著蒼月。「我說過,要怎麼處置她與你無關。」他急切地想要看到冰兒。蒼月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蒼月挑起眉頭,優雅地站起身來,拿起樓蘭女王的權杖。她舉起權杖指向韓振夜,嘴角的笑容變冷,那模樣美麗卻也充滿威嚴。「你對那女奴的縱容,威脅到我樓蘭的安危,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任你恣意妄為下去,你不能下決定的話,就由我來替你斬斷你們之間的糾纏。」她再度抬頭看向窗外,喃喃說道。「晌午時出發,已經歷經幾個時辰,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一陣冰冷的寒意竄過背脊,韓振夜雙眼冰冷,瞪著蒼月。自從冰兒失蹤,他心中就被不祥的預感纏繞,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他的忍耐已經超過臨界點。
「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幾個時辰的路程,已經離開了樓蘭國界,冰兒究竟被送到何處?
蒼月走到窗前,回眸一笑。「我有我的立場,既然我是樓蘭的女王,那就必須以保護樓蘭作為第一考慮。」她神態悠閑,筆直地看入韓振夜眼里。
那雙黑眸里都是殺意,這件事要是處理得稍有差池,她大概真會被這已經為擔憂沖昏的男人親手宰殺。唉,他們可是親人呢!
「那些事情與我無關,只要告訴我冰兒在哪兒?」韓振夜粗暴地說道。
「耐心點,我接下來說的事,你一定感興趣。」蒼月仍在笑,笑得很無辜。「那女奴壞了我與危須王的宴會,我身為主人,總是必須表達一些誠意。」
不祥的預感愈來愈強烈,韓振夜高大的身軀僵硬著。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只是不敢去承認……
「你做了什麼?」他問得輕柔,眼神卻邪惡哪個得像是毒蛇。
「我將她送給了焚海。」蒼月微笑說道,毫不膽怯地往前走了一步,捧著他僵硬的俊朗臉龐,等待他的反應。她享受極了這一刻,等著看這個平日冷酷的男人,因為心愛的女人全然失去冷靜。
胸口強烈地一痛,在知道她被送出樓蘭後,他的胸口像是被挖開一個大洞。他難以置信,蒼月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我要殺了你!」他吼叫著,目露凶光。
蒼月虛偽地佯裝出一臉詫異。「夜兒,怎麼,原來你這麼在意她啊?你想救她嗎?那可要快啊!你有時間殺我泄憤,不如趕去救她,去得遲了,說不定焚海已經迫不及待地享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