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要對抗的,是那柄無堅不摧的"冰火",只有在鑄劍谷,由絕代匠師女兒教導下,他才有可能鑄造出最好的刀劍。
若芽先是教導了他關于鑄劍的一切,而當他開始真正接觸那些工具時,她就退到一旁去,不敢上前打擾。
劍房里有很奇怪的氣氛,甚至比她爹爹親自鑄劍時更加駭人。她鉅細靡遺地教導了他,但是他的悟性比谷內任何鑄劍師都好,如同海綿般大量吸取著知識。
氣候炎熱,在劍房內的溫度更高,她取了干帕子來。只是站在劍房前,激烈的熱氣就幾乎要讓她難以呼吸。她好怕熱,而他偏偏又像是著了魔似地一頭栽進鑄劍的工作里,黑眸始終緊盯著那爐燒紅的鐵汁,日夜不分地守在爐旁,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她鼓起勇氣走了進去,熱氣吹在肌膚上的感覺是刺痛的,藍紗下的肌膚已經浮現點點香汗。
"你歇息一下好嗎?"她小聲說道,心中有著深深的擔憂,不忍心看他如此苛待自己。
爹爹說鑄劍是種業障,那些鬼與神都會環伺一旁觀看,而當世遺鑄劍的時候,空氣中都彌沒著一股壓迫感。他的雙眼里有著比爐火更炙熱的火焰,嘴角抿成了仇恨的弧度,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般;瞪著爐火的神情,如同正瞪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吧帕子接觸到了他的果背,將黝黑肌膚上的汗水都拭干,她輕柔地擦去他身上的汗水,心疼著他。
他轉過頭來,扔下了手中捶打的工具,憤怒的神色讓他看來更加高大,在看著她時並沒有流露半點溫柔,反而野蠻得讓她心驚膽戰。
"混帳!為什麼我只能打出這些破銅爛鐵?"他低吼一聲,咬緊了牙,連黑發上都有著汗水。用丟擲沉重器具的動作,宣泄著心中的憤怒。
若芽看著被他丟棄在一旁、稱之為破銅爛鐵的半成品,心中閃過驚訝。那些未開鋒的劍,已經是難得的百煉鋼,而他竟都看不人眼,鄙視地扔到一旁。她完全無法想像,到底需要什麼樣的神兵利器,才能讓他滿意?
"你是不是太過求好心切?在我看來,這些兵器就已經夠好了,或許你可以試著為它們開鋒,說不定——"她的衣衫被猛地扯住,連腳尖都高地兩寸,整個人轉眼懸空了。她驚駭地看著他,幾乎要以為他凶惡的模樣是準備傷害她。
世遺扯起她的衣襟,逼近她的臉,表情只能用窮凶極惡來形容。他被復仇的焦急情緒掌控,在此刻沒有半點伶香借玉的心情。
"好?這些東西能稱之為好?這些刀劍只怕是連那人的一劍都擋不住,我要這樣的破爛東西來有什麼用?!"他諷刺地扭曲嘴角吼道,克制著搖晃她的沖動。
在手掌下的女性軀體是那麼縴細而柔弱,沒有任何抗拒的力量,他若是用力一些,她那身骨架說不定就散了。那雙美麗眸子里的恐懼與不安,讓他稍微平靜下來。半晌之後,他才控制了手部的肌肉,松開了對她的箝制。
若芽對他還有極大的用處,他不該嚇著她,免得她會驚覺危險而逃開,那麼一切就將前功盡棄。
他一點一滴地召喚自制,克制著自己激烈的情緒。他該以或是何愛誘惑她,不該輕易嚇著了她,否則一切將會前功盡棄。
"世遺……"她不解地低喃他的名字,心中困惑極了。當他不再凶惡地逼視她,而是松開對她的緊迫箝制,用那雙強壯的手臂將她抱到胸前時,她心里還是有些害怕。
恐懼在心中浮現,但很快她就被她抹去,她在心中輕化自己,怎麼能夠怕他呢?在內心里,她明白今生就該是他的人了,先前由得他褻玩,推抵在木桌上擺布舌忝吻的情景,只要一回想起來,總是會讓她羞紅了雙頰。
他也是認定了她會是他的妻子,才對她有那麼親昵的舉止。那麼,她就該相信他不會傷害她,只會仔細地保護她。
她在心里默認了他是她的夫君,于是更是傾囊相授,想幫助他鑄出最好的刀劍。
在那次的溫存後,他不曾再有過太親昵的舉止,全心投人鑄劍之中。她的心羞怯卻也篤定,沒有任何的懷疑。
只是,他在鑄劍時所流露的神情是那麼可怕,既殘忍又無情,好幾次她都只敢站在劍房門口,被他像惡鬼一樣的表情嚇著,不敢上前一步。
他困難地深呼吸,將她的臉壓在赤果的胸膛上,不讓她看見他此刻的表情——另一種他刻意隱瞞的、不讓她看見的面孔。
"對不起,嚇著你了。"他緩慢地說,等心情稍微平靜後才抬起她的臉。"若芽,你該知道,鑄出好劍對我有多重要,你要盡全力幫助我,千萬不可有任何隱瞞。"他在誘惑她,希望她毫無保留地教導他。
"我沒有隱瞞,我教導你的就已經是全部。最好的鐵礦、上等的煤與炭,以及細微的步驟,我沒有半分遺漏的悉數教給你了。"她看人他的眼楮,不明白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他的要求,比谷內任何一個優秀的匠師都嚴苛。
"不對,那絕對不是全部!若芽,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方法是你爹曾經說過的,他一定曾告訴過你什麼方法,可以鑄造出最好的刀劍。"他輕搖猜她,期待她說出什麼方法,能夠幫助他轉眼間鑄成最佳的兵器。
若芽低下頭來思索,細致的眉目緊皺著。她費盡心思去想,仍想不出什麼曾經遺漏的步驟,若是爹爹還在鑄劍谷內,或許可以給她一些提點,偏偏爹爹在這時此谷了,只有描奴送回的信鴿,捎來他們平安無事的消息。
"你別心急,我們再從頭來過,好嗎?"她的手輕輕覆蓋上他赤果的胸膛,臉頰有些嫣紅,還不習慣這樣的接觸。
他眼中閃過憤怒,卻沒有發作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扯唇露出微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楮。
"好,我們再從頭來過。若芽,這一次,你去替我再找來最好的材料,我需要這鑄劍谷中最好的原料,或許連工具都必須換過。你爹爹有私藏工具嗎?你知道是藏在哪里嗎?請幫我拿來這里,我需要那些工具,好嗎?"他靠在她耳朵旁邊說著,聲音很是溫柔,與他眼里閃爍的冷酷截然不同。
若芽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卻因為他那麼溫柔的語氣而臉紅。先前在角落的那張木桌上,他撫弄著她最柔軟的那處肌膚時,也是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的。
"好。"她匆促地答應,就推開了他,不讓兩人的身軀再緊貼著。
在藍色的紗衣之下,她白皙的肌膚上都是汗水,是因為劍房內蒸騰的熱氣,也是因為他的靠近。她有些膽怯,怕他又會像先前那麼對待她,對她做出那麼親昵的事情,所以這些時日她總刻意與他保持一些距離。
她溫順而嚴守禮教,雖然真心戀慕他,卻不願太過離經叛道;就算真要溫存纏綿,她也希望能夠等到兩人成親之後。
世遺口口聲聲說著,鑄劍對他極為重要;又對她說著,希望她幫助他盡速完成這一切。是因為他也心急著,要在鑄創完成後,迎娶她成為他的妻子嗎?
想到此處,她的心里浮現了甜蜜,臉兒更加羞紅。"那我出去了。"她小聲地說道,抬頭偷瞧了他俊朗的眉目一眼,之後快速地離開。
在離開的時候,若芽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盡全力地幫助他。等他鑄成了劍,完成了心頭的事情,再拿著鑄成的好劍回來,爹爹也該是會更加愉快地答應他們之間的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