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源伯了?」野火有些激動地問,知道身份再也無法隱瞞。
她不得不對皇甫覺另眼相看,這個男人雖然討人厭,但是不可否認地心思縝密,在她昏迷的期間就可以調查出她的身世,還讓忠心耿耿的源伯肯說出一切。
「看來在我處理會審的事情時,皇甫公子也做了不少事情。」鐵鷹徐緩地說道,瞧著那個病弱的男人,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野火姑娘替我挨了刀,我當然要感恩圖報。」皇甫覺理所當然他說道,然後朝岳昉一揮桐骨扇,簡單地吩咐道︰「門廊上有個老人家在等著,去帶他進來,之後讓人在門前守著,不許任何人接近。」
岳昉皺著眉頭,雖然滿臉的不情願,但還是領命走出屋子。在離去前,他仍用懷疑的眼楮看著野火,不敢相信先前所听到的。
彼家當初可是名滿天下的書香門弟,十多年前被盜匪一夕之間滅了門,據說除了死里逃生的長子,還有一名年幼的ど女也躲過了。但是尋找多年,那個傳說肩上有著火焰形印記的女孩就是音訊杳然。
然而,要他怎麼能夠相信,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女子就是顧家的後人?
想著想著,岳昉倒是有點同情起鐵鷹了。可惜了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竟然跟一個野丫頭有婚約,月老還真是作弄人啊!
野火有些緊張地朝門外看去,尋找著源伯的身影。跟老人相依為命多年,她早就不以小姐自居,反倒是跟老人處得有如祖孫。
視線在屋內游走時,看見門邊那個病弱的男人,專注地看著她,眼神里卻有幾分的難以置信。
她皺了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在哪里見過這個男人?但是仔細在記憶里搜尋著,卻又想不起來。
「也難怪皇甫公子會連夜聯絡京城里的人,原來是要通報這項喜訊呢!那麼,就讓親人們好好相聚,老夫先行告退了。」沈寬微微拱手為揖,對著野火溫和的微笑。
「沈莊主,就等著會審之日再見了。」皇甫覺巧妙地下達逐客令。
沈寬江湖歷練老到,哪里會不懂?但是他的笑容仍沒有分毫改變,領著幾個漢子就無聲地退出屋子。幾個男人的步履都觸地無聲,看得出來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聚賢莊真是臥虎藏龍,隨便幾個侍衛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皇甫覺若有所思地說道。
野火可沒興趣,她焦急地在等著,一看見源伯一臉忐忑地走了進來時,興奮的神色躍上她的臉龐。「源伯!」她喊了一聲,就要往老人撲去。
只是,她腰間猛地一緊,讓她心中也陡然有些不安。她沒有回頭,卻在原地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能夠感受到鐵鷹緩慢地朝她靠了過來,屬于他的溫度,以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愈來愈強烈。
終于,鐵鷹靠在她的耳邊,極為緩慢地開口。「現在,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
屋子里有半晌的靜默,視線全都落在野火身上。
「小姐,您沒事吧?」源伯不安地搓著手,想要走上前去,卻又礙于屋內幾個年輕男人的氣勢,令他不敢動作,但卻又無法掩飾心里的擔憂。
「我沒事,就是被這掃把星害得躺了幾天,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野火擠出笑容,安撫著老人家。沒錯,她的身子是沒事了,但心里可是萬分緊張,這麼被鐵鷹拉著,她就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真的嗎?大少爺找到我時,就只跟我說,你挨了一刀,我急得沒主意,跟著大少爺過來……」源伯叨叨絮絮他說著。
這一次,就連鐵鷹也拉不住她了。過多的驚訝與喜悅在她胸間爆發,野火猛地沖到源伯身邊,拉起老人的手猛力地搖著,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說什麼?大哥?大哥還活著?!」她眼里有著驚訝的淚水,必須要用力眨眼楮,才能把那些眼淚給眨回去。她簡直不敢相信,當初親眼見到家人慘死,她連爹娘的尸體都沒見到,就匆匆地被源伯抱了出來。
原本以為顧家就只剩她了,在多年之後竟知道大哥還活著,她心里的雀躍可想而知。
「是啊,大少爺還活著,要不是他來認我,我還不敢承認與顧家有關啊!」源伯點了點頭,態度卻變得有些奇怪,視線也頻頻轉向角落,看著那個病弱的男人。
「在哪里?我要見他!」野火激動地嚷著,轉頭尋找著,然後視線與病弱的男人對上,她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眼楮。
病弱的男人咳了咳,膽怯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匆匆避開,神色里有幾分為難。
野火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雙手也變得冰冷。不!不可能的,她記憶中的大哥英姿煥發,當初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少年英雄,怎麼可能會是……
「大哥在哪里?」她的聲音虛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她不願意相信,卻逐漸認出,那張病容上有著她久遠前就熟悉的五官。當初這張五官的主人是多麼地疼著年幼的她,還帶著她四處玩耍,教著她放紙鳶。
「顧炎,只會猛咳,不上來認親妹子嗎?」皇甫覺帶著笑問。
「是……是的……」顧炎點了點頭,連聲音都是虛弱的。他走上前來,神態還是有幾分尷尬,視線就是不敢與野火清亮的眸子接觸。
「不,不可能!」野火喃喃地說著,不停地搖著頭。她怎麼能夠相信,當初的英雄大哥,如今已經變成眼前這個病奄奄的藥罐子?眼前這個男人哪有當初英姿煥發的影子?簡直就像是一陣風都能吹跑他。
「小姐,人經歷了變故總是會改變的。」源伯打著圓場,不忍心看這對兄妹相對卻無法相認。老天是多麼殘酷啊,一夕之間毀了顧家,殘余的一雙兒女卻各自歷盡風霜。
「野火……」顧炎小心翼翼地喚著,終于看向野火。他尋找多年的妹妹……
她僵硬著身子,听出那個熟悉的語調。怎麼能夠還抱持著最初的印象呢?自己不是也不同于往日了?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溫熱的氣息撲來,猛地將她又奪回懷中,讓陷入矛盾中的野火嚇了一跳。她還沒反應過來,鐵鷹已經將她再度拉回懷抱里了。
「該死的,放開我!」她喊道,察覺到他的手來到她肩上,試圖扯下覆蓋在她肌膚上的布料。「住手!快住手!」她氣急敗壞地喊道。
「我只是要確定。」他淡淡地說,不理會她瘋狂的掙扎。
在得知野火的身份時,他有幾分的震驚。這個小女人的確充滿驚喜,從遇見她起,事件就從沒有停止過。他縱然對她有奇異的好感,甚至有強烈的渴望,但是怎麼也沒有料到,她竟然就是顧野火,那個名義上該是他未過門妻子的女人!
只是,最初的震驚過去後,他心里竟浮現無限的欣喜。無法追究前因後果,但是她的身份反倒讓一切變得理所當然。
「確定個頭啊!我要你放開我。」她面紅耳赤地掙扎著。
「別逼我撕了這塊布。」他慢慢他說,只是扯緊布料不再動作。
野火不再懷疑他的威脅。她的壞脾氣踫上鐵鷹的強硬,就沒有了半分勝算。「你——大哥,你幫幫我啊!這混蛋要剝我的衣服啊!」她急得快哭出來,連忙討救兵,向顧炎求救著。
彼炎沒有上前,反倒是退開了幾步,吞吞吐吐他說道︰「但是,你早就訂給鐵家了,鐵城主這麼做雖是早了點,但也不算是太過分。」他一臉怕事的模樣,深深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謹慎地避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