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發什麼愣?萼兒必須馬上送醫救治,再不急救的話,她肯定會送命的。」雷霆憤怒的聲音傳來,輕易地抱起昏迷不醒的妻子,就往停放在道路另一端的車子疾步走去。
沒有時間可以讓他憤怒或是悲傷了,萼兒必須馬上就醫,至于跟閻家的帳可以稍後再算!
唐震手腳迅速地跳下階梯,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驚訝,到處都是鮮血,簡直令人不忍卒睹。他雖然手腳發軟,還是想出聲提醒。只是張開嘴巴,一雙柔軟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往上看去,看見神情嚴肅的唐心。
好在姊姊來了,不然唐震還真有些畏縮,眼前這個因過度悲傷而變得極端可怕的男人。他拉著姊姊的裙角,突然覺得這個姊姊在遇到危難,還挺管用的。
「閻先生,請快點送萼兒姊姊到醫院去吧,我會通知唐家附設醫院里的醫生馬上待命的,萼兒姊姊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送醫。」唐心催促著,心里有些自責。
如果她先前沒有先躲起來,放萼兒獨自面對閻雨妍,那麼這場悲劇也不會發生了。只是現在自責也沒用,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救萼兒。
閻過濤終于听進了那些勸告,勉強踉蹌地抱起正在失血的萼兒,迅速跟隨著雷霆的身後。他的臉色跟萼兒一樣蒼白,簡直要讓人以為,他也受到了可怕的傷害。
一路上,萼兒的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閻家的土地,這間陰暗的豪門大宅又添加了幾分黑暗。
第八章
銳利的疼痛在萼兒的身體里沖撞來去,她只能發出痛苦的申吟。有一個懷抱牢牢地抱住她,分享了她的顫抖;某個熟悉的體溫,以及熟悉的心跳,讓她稍微能夠忍受這一切。
她的雙手用力地抓住那個人,無處發泄的疼痛,讓她在昏迷間輾轉申吟著。朦朧中,她知道那個人是誰。
好疼好疼,她疼得幾乎想要死去,那種疼痛就像是一把灼熱的刀子刺入她的身體,切割著她的血肉。
最疼的地方是在下月復部,鮮血一點一滴地流出,她無法阻止,只能絕望地申吟著,隱約知道身體保不住某種重要的珍寶,那嚴重的一下摔擊,讓她失去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
她低喃著閻過濤的名字,恍惚間看見他的身形輪廓在眼前飄動。她不知道是該咒罵他,或是臣服于他。畢竟,她猜不透他的真正心思……他那麼急切地想要留下她,只是想繼續折磨她嗎?他們之間的仇恨,就注定了她欠他一輩子……那麼,就算不管那些仇恨,她這顆幾乎已經付出的真心要怎麼辦?
「萼兒?」焦慮的男性聲音穿透疼痛的迷霧,一聲又一聲地叫喚她。
她不敢去听,咬緊了牙關,沉溺在痛苦的世界里。她抱住小骯申吟,感覺體內某種東西被撕裂了,兩行清淚流下蒼白的臉龐。
昏迷之中,彷佛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在貧民區的破舊房子里,她還是個孩子,她美麗的媽媽重病躺在床上,咳得只剩最後一口氣。
媽媽撫著她的小臉,流露出溫柔。「你們都漂亮,但是紅顏薄命,我給你們生了這張臉,到底是不是害了你們?」
「媽媽,漂亮不好嗎?」她當初不懂,還怯生生地問,眨著美麗的大眼。
冷家的女人都美麗,但是卻為她們帶來許多的磨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媽媽那時苦笑著,想起這一生,因為美貌而在眾多男人間周旋,想追逐最好的生活,到最後卻什麼也得不到。「記住,不要相信男人,絕對不要相信男人。他們只會讓你傷心,在得到之後就不會愛惜。別愛上他們,那會讓你受苦一輩子的……」
萼兒記住了那些話,卻在真正面對時,無法徹底地執行。媽媽的痛苦,讓她徹底地痛恨男人,痛恨他們招惹女人後棄之不顧,但是當她遇見了閻過濤,在這個她最不該動情的男人面前,她卻失敗得一塌糊涂!
在最當初,她曾經指責姊姊蜜兒苦戀上如今的姊夫雷霆,但是她又聰明到哪里去呢?
她一再一再地听見,閻雨妍可怕尖銳的笑聲,瘋狂地摑打著她,然後咒罵她必須償還虧欠閻家的一切。
她真的欠閻家什麼嗎?而他對她的些許溫柔,只是為了向她奪取包多嗎?
那些懷疑,比身體上的傷害,更讓她疼痛上千萬倍。
※※※
雷霆冷著一張臉,嚴酷的表情可以嚇退任何人,他親眼看見閻雨妍將萼兒推下階梯。先前對閻家所累積的憤怒壓抑在他心里,要不是因為萼兒正在生死關頭,需要立刻急救,他會當場要了閻家這對母子的命。
他找尋萼兒許久,用盡「太偉」的所有資源,但是總有一股巨大的勢力一再阻撓,線索一直到那個帶萼兒離開酒店的神秘男人身上時,就完全斷絕了。
等到唐心通知他萼兒身在閻家時,他才恍然大悟。的確也只有勢力龐大如閻家,才有能力與「太偉」抗衡。算算日子,閻家已經綁架了萼兒長達一個多月,如果不是為了金錢,那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從後視鏡里,雷霆看見閻過濤始終緊緊抱著萼兒,臉色十分地蒼白,高大的身軀十分僵硬,視線始終牢牢盯著萼兒的臉龐,那模樣是裝不出來的,他的確是真心在為萼兒的安危而擔憂。
車子以極高的速度趕到醫院時,門口已經有眾多人在待命。唐心直接下達的緊急命令,讓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著,甚至連手術室也準備好了,就等病人一到就可以馬上急救。
醫院是唐家附設的,有最好的設備與醫院,堪稱是國內最好的醫院。
雷霆走出車子,來到另一邊輕拍著妻子的臉兒。「蜜兒,醒醒。」他低聲說道,搖晃著嬌弱的妻子。
蜜兒緩慢地眨眨眼楮,困惑地看著丈夫。幾秒之後她驚呼一聲,連忙回頭,看見渾身是血的妹妹時,她的身子一晃,臉色還是蒼白的,她顫抖地靠近丈夫的懷里,幾乎又要昏過去了。她捂著嘴,淚水不停地流下來。
「別擔心,我們已經趕到醫院了,萼兒不會有事的。」雷霆溫柔地安撫妻子,將手腳發軟的她抱出車子。
幾個醫生與護士七手八腳的,忙著將萼兒抱上病床,閻過濤緊抿著唇,準備將她交給醫生們,但是在昏迷不醒中,她的手仍緊緊握著他的衣袖,眾人試了好幾次,還是無法分開他們。
「我要跟她進手術室去。」閻過濤的視線看著萼兒,再也不忍逼迫她放手。他的心在疼痛著,一再想起她摔下階梯的那一幕,如果不能真正听到、見到她已經月兌離險境,他無法安心。
「但是……」醫生詫異地說道,想要拒絕。
「別讓我再重復一次,你所要負責的事情是救活她。」他慢慢地說道,銳利冰冷的眼光掃過醫生,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讓人不寒而栗。
在場的眾多醫生護士無法想象,如果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真的死去,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讓他進去吧!」清脆的聲音傳來,唐心氣喘吁吁地趕到。「不要再爭論這種小事,馬上進行急救。」她宣布著,然後滿意地看見眾人推著萼兒往手術室走去。
一個高大的男人優雅地走來,懷里抱著一個眼楮黑白分明的三歲可愛小女孩。
小女孩看見病床上滿身是血的萼兒,低低叫了一聲,害怕地把臉埋在爸爸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