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錢太俗氣了。」她現在的窘境可不是錢就可以解決的,她需要一個棲身之所。
「那妳要的是──」
「你看你的狗兒子和我的狗女兒這麼相愛,我們說什麼也不能拆散牠們,否則就太不人道了。」
李俊露出一個「那現在要怎麼做」的表情。
「你的狗兒子應該要娶我家NINI為妻,以示負責。」要不是因為真的有家歸不得,她也不想這樣耍賴。
「好啊!反正多一只狗無所謂。」李俊毫不反對道︰「妳放心把牠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牠的。」
「我才不會放心的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你照顧,萬一你們偷打牠怎麼辦?」
「我像會偷打狗的人嗎?」他一臉無辜的說。
「壞人臉上會寫『我是壞人』嗎?」她見招拆招,硬要拗到底。
「那妳想怎樣?」他饒富興味的問。
「我也要住進來。」她對著他笑,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喂!妳……妳不是說真的吧?」李俊被她的話給嚇了一跳。
「我當然是說真的。」為了表示她不是在說謊,她越過他,徑自走入庭院。
哇塞!這庭院好美,樹木扶疏,百花齊放,而且還有一個按摩泳池。
住在這里一定很舒服吧!她決定了,在她還未找到棲身處之前,她就要住在這里。
「妳不可以住在這里。」他跟在她後面說。
「為什麼?」她問。
「因為──不太適合。」他就是因為希望能擁有獨處的寧靜生活,才會從家里搬出來。
「你結婚了?」她看著他的手,並未發現有戒指。
「沒有。」
「那你怕什麼?」她很率性的拍拍他的肩,「放心,凡事我會自理的,你可以把我當成透明人。」
天哪!她的頭好痛,就快ㄍㄧㄥ不下去了,她必須趕快找張柔軟、舒適的床躺下來。
「妳不能住這里。」他不想旁生枝節,最近他母親逼婚逼得凶,要是被她發現有個女孩跟他同住,他可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安啦!我不會干擾到你的,你這兒有客房吧?」她怎麼感到頭暈目眩起來。
「客房是有,但妳不能──」
「好啦!那我住堡人房行了吧?」頭越來越暈,她就快站不住腳了。
見他不為所動,她干脆自己找起來。
「妳要去哪?」他扣住她的手臂。
「你這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就算借住幾天又怎樣?我們都是親家了呀!」她也不想這麼厚臉皮,但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呀!
「話不能這麼說──」咦?她的體溫怎麼這麼高?「妳在發燒?」他順手把了她的脈,果真如他先前猜測的一樣,她在生病。
「我哪有!」她只覺得頭痛。
他用手模模她的額頭,「妳在發高燒。」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有點冷,哪有發高燒。」說著說著,她竟打從腳底冷起來,還冷得直打哆嗦。
以中醫的角度來看,這是熱者寒之,也就是說,人發燒到最高點時,就會出現反現象。
「我好累、好困,頭好痛,你就可憐我一下,讓我有個地方睡一覺行不行?」
「妳的家呢?」
「我沒有──」話尚未說完,她雙膝一軟,就癱倒在他的臂彎中。
第三章
李俊很慶幸自己是醫生,要不然真會被朱緩均突如其來的昏厥給嚇死。
他熬了碗姜汁,加了些袪風寒的草藥,然後扶起呈現半昏迷的朱緩均,一小匙一小匙的喂她喝下。
「好苦,我不要喝。」她抗拒著不肯張開嘴巴。
「妳乖乖的喝下去,病才會好。」他耐心的哄著。
「不要,好苦,我不要喝。」朱緩均一副死也不肯合作的模樣。
李俊讓她躺好,將裝草藥汁的碗放到一邊,既然無法喂她吃藥,看來他只有用另一種方法來治療她了。
「我好冷……好冷……好難受。」她發出痛苦的申吟。
「妳病得很重。」他替她仔細的把過脈,發現她不只是輕微的感冒而已。
「我會不會死啊?」她還很年輕,還不想死耶!
「沒事的,妳不會死。」他安撫她。
「我哥常說我是闖禍精,禍害會遺千年的對不對?」她居然還會說笑。
「是的,妳哥說的沒錯。」他拿出針灸盒,準備替她針灸。「妳有哥哥?」他試著跟她說話,不讓她昏睡過去。
「嗯!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吧!」她自嘲道。
「妳剛才說妳沒有家──」
「不是沒有家,是我不想回家。」要是她死了,她一定要變成鬼去掐她哥哥一把,都是他害得她有家歸不了。
「妳蹺家?」
「我是大剌剌的走出家門的,可不是什麼蹺家喔!」
「為什麼走出家門?」他取出針灸的針和消毒的酒精,試著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因為──喂!你想做什麼?」她發現手臂上冰冰涼涼的。
「妳必須快點退燒。」他擔心高燒過度會引發肺炎。
「你想給我打針?」她從小就怕打針。
「不是打針,是給妳針灸。」他很準確的下了第一支針。
她尖叫一聲,再度昏了過去。
李俊傻眼了,還一個頭兩個大,他怎麼也沒料到才下第一支針,她就暈過去了,還好他臨床經驗十足,很快就再把她針醒了。
朱緩均睜開眼楮,就見到自己的人中竟然被插了一根細細的銀針,讓她想尖叫又不敢叫。
「別擔心,妳不會有事的。」他的手法十分純熟,輕巧的拔掉她人中上的銀針。
「你……你這個變態!」她從床上彈坐了起來,一臉惶恐的瞪著他。
「欸!我又沒對妳怎樣,妳怎可以出言不遜?」
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計較了。
「你干嘛拿針亂戳我?」
「我是在救人,妳昏過去了耶!」他沒好氣的道︰「難道妳比較希望我用人工呼吸嗎?」
「你敢!」她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既然妳不肯讓我用針灸替妳治療,那妳自己乖乖的把這碗藥喝了。」
「這是什麼東東?!」她瞪著那碗黑不拉幾的鬼東西。
「是草藥汁,可以治好妳的病。」他捺著性子向她解說。
「你隨便說說我就喝喔!你當我是白痴啊?」她病雖病,腦子可不胡涂。「說不定你在里面放了搖頭丸、迷魂藥,我不喝。」
「妳一定要把人性看得這麼卑劣嗎?」他有些動怒了,「我是個醫生,我有我的職業道德。」
「你是──醫生?」她一副像看到鬼的樣子。
「是的。」
「你真的是醫生?」她再問一次。
「是的,我是個中醫師。」
這下真的是看到鬼啦!朱緩均即使覺得仍頭暈目眩,但她還是勉強的站起身。
「NINI,我的狗女兒呢?」她四處找著她的小寶貝。
「她跟來福在庭院里曬太陽。」
「我的行李箱呢?」
「在那兒。」他指指角落。
朱緩均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旅行箱。
「小心!」李俊怕她站不穩,趕緊扶住她的手肘。
「你不要踫我。」她撥掉他的手,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欲往外走。
「妳要去哪里?」他完全不放心的問。
「我要走了!」
「妳還在生病,而且妳不是說要住在這里嗎?」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是不想讓她這樣離開,唉!只能說他不放心,畢竟他是個醫生,說什麼也不能任由她帶病離去。
「我不住了!」
「為什麼?」
「因為你是醫生。」
李俊啼笑皆非,這算什麼理由?
「我是醫生有何不對?」
「我最怕醫生了!」
八歲那年,她因為生病住院一個禮拜,每天都看到一個表情嚴肅的老醫生凶巴巴的替她打針,自此就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