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佩璇那顆溫暖的心對那個少小離家的可憐孩子充滿了同情。
「其實杰瑞的母親也沒好好地照顧杰瑞孫少爺,所以他的個性才會變得如此偏差,他跟愛拉的婚姻不幸福也是預料中的事。」瑪麗亞的話讓孫佩璇心頭一震。
「杰瑞不愛他的妻子嗎?」
「他不懂得愛任何人,他跟安瑞孫少爺完全是不一樣的,安瑞很愛他的妻子,可是老天爺卻殘忍的奪走梅根。」
安瑞結婚了?孫佩璇有些無法相信。
「安瑞他一定很傷心。」她喃喃道。
「對、他很傷心,但是他從小就是一個自我控制能力很強的男人,他總是會掩藏自己的真實情感,即使現在他仍然很思念梅根,他也不會表現出來。」
「安瑞的妻子怎麼死的?」孫佩璇發現自己對安瑞的好奇,遠遠超過杰瑞,想到這里,她的臉頰脹紅了起來。
她連忙站起身,將熟睡的兒子放到床上,試著掩飾自己的困窘。
為什麼安瑞如此佔據她的心?
這是不明智的,並且也不正常。
可是為什麼她卻產生了這種奇妙的感覺?
「這絕對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梅根孫夫人是出車禍死的,這件事太悲慘了,我還是不說了,免得影響你的情緒。」瑪麗亞嘆了口氣。「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女人,也是一個好母親……我看過許多不負責任的母親,我知道你和她們的區別,你愛孩子,我了解。」
「您不會看不起我吧?畢竟我──」
孫佩璇的心怦然一動,瑪麗亞的話溫暖了她的心,至少她明白這個義大利女人不會輕視她的。
「謝謝您,瑪麗亞。」她流下眼淚。
「怎麼又哭了?你要堅強一點,你也不必害怕安瑞,別看他老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樣子,其實,他有一顆天底下最細致、最溫暖的心。有一天他會改變對你的態度的。」
會有那麼一天嗎?
很難吧!她想。
安瑞大步的走進房間,他眯起眼楮,警覺地打量孫佩璇和瑪麗亞,彷佛已經猜到她們剛才在談論他。
他已經換上了絲質的白襯衫,配上一條細窄的深色長褲,看上去有一種超凡的英俊。
他那雙黑色的眼楮將目光投向她時,令她心中重重一顫。
「我祖父要見你,我建議你打扮得像樣一點。十分鐘後,我會帶你去見他,希望你別讓他久等。」說著便又轉身離去。
十分鐘?!
孫佩璇瞪大眼楮,看著剛才安瑞站立的地方,她的腿像被牢牢地黏在淡黃色的地毯上。
她的心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著。
她被召見了。
那種感覺彷佛她剛剛接到來自皇帝的聖旨,她需要練習一下禮儀嗎?她要帶兒子一起去嗎?
盡避兒子與曾祖父相見是她此次來到義大利的唯一目的,但是,剛才安瑞的確沒提到他。而且,這個小家伙正在睡覺,她真的不想打斷他的酣睡……
最終,瑪麗亞幫她解決了問題。
「在你回來前,我會替你看好這個小家伙,而且我會抱他到隔壁的嬰兒房,讓他睡在他的小床上。」
「嬰兒房?!」
「就在隔壁。」瑪麗亞邊說邊打開房間左邊的一道門。「這兒就是嬰兒房,這是老太爺特地交代替你準備的。」
孫佩璇不知道該感到欣喜還是害怕。
欣喜的是杰瑞的祖父如此細心,還替孩子準備嬰兒房,害怕的是他會不會跟安瑞一樣想把孩子從她身邊奪走?
瑪麗亞小心翼翼抱起睡得正甜的寶寶,將他放到嬰兒床上。
「這床可是他安瑞伯伯小時候睡的,那個搖籃則是他爹地杰瑞用過的,這是種傳承不是嗎?」瑪麗亞看她呆立著沒有什麼動作,忍不住提醒她道︰「你不覺得自己應該抓緊時間換一下衣服嗎?」
對喔,十分鐘!天哪,現在可能只剩下八分鐘而已。
「別擔心,老太爺人很好的。」瑪麗亞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孫佩璇拖著腳步,離開了嬰兒房。
她討厭安瑞向她發號施令。
他老是威脅她──有些是暗示,也有些是非常明顯的。
動不動就要她這樣做什麼、不準那樣做什麼,否則……
正是那個「否則」,令她全身的血液發冷,她知道如果自己走錯一步,安瑞就會采取措施,奪走她的孩子,將她徹底地掃地出門,免得她再玷污耶德森家族的聲譽。
他們的財富足以請最好的律師,而那位律師會置她的權利於不顧,不遺余力地為他們效命。
但是現在只剩下幾分鐘,如果她想看上去像樣些,至少要讓她洗個澡,洗去長時間的飛行所帶來的疲憊,而且她甚至還沒有整理她的行李。
她冷哼一聲,她干麼對那個狂妄的男人唯命是從?
她就是穿這一身舊牛仔褲和皺巴巴的襯衫過去,他又能拿她怎麼樣?
不過,她還是走進浴室準備洗把瞼。
天哪!這麼華麗的浴室,讓她雙眼發直。
里頭有一個大得可以用來游泳的浴白,浴室的四壁安置著落地鏡,置物架上擺著各種精致的玻璃瓶,全是昂貴的香水和沭浴用品。
她抓緊時間洗臉,拿起最靠近手邊的毛巾,一邊擦拭著瞼上的水氣,一邊快步地走向臥室,到自己的大包包里找尋她自己的梳子。
正在她梳頭發時,听到兩聲果斷的敲門聲。然後,安瑞走了進來。
「我準備好了。」她把梳子放回包中,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放松。
「你打算就這樣去見我的祖父?」他那性感的嘴唇撇動了一下,像在加重他的不滿。
「我這樣很好。」她知道第一次見長輩不該如此輕率,但是這怎麼能怪她呢?她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儀容。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穿得像乞丐一樣出現在我祖父面前,可以更博得他老人家的同情,好為自己賺足雙份的治裝費?」
博得同情?
治裝費?
哦,天啊!她根本沒想過要這些東西,他怎麼可以這樣隨便扭曲她的想法,一下子又給她安了一項罪名?
孫佩璇的臉由於憤怒而一點點地脹紅了。
「你知道嗎?」她咬牙切齒地對他大叫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她心里的確是這樣想的。
在她有生之年,她還從未像憎惡安瑞一樣憎恨過一個人。
「你讓我──不,你命令我在十分鐘之內準備好,但我連行李都還沒打開,我怎麼可能有時間換衣服?」
「僕人已經為你打開行李了。」他冷冷地說,一點都不為她的怒氣所動。
他大步地定向一個高大的壁櫥,拉開雕刻精致的櫥門。
孫佩璇驚訝地吸了口氣,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喉嚨。
她一直處於慌亂中,竟沒發現她的衣服早已被掛了起來。
當安瑞的手指在每一件衣服上滑過時,她感到自己的心在可怕地下沉──她那些廉價的衣服將再度被拿來大作文章。
安瑞也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並不缺錢,姑且不論杰瑞給她的,就拿上回來說,他給了她兩百萬,她至少買得起幾件像樣的衣服,而行李箱里的這些衣眼一看就知道是廉價品,她是真的想博取同情還是另有隱情?
安瑞看了半天,取出其中唯一一件比較上得了台面的洋裝。
「就換這件吧!」
孫佩璇從他手上拿過洋裝,這件洋裝是她去年生日,她的好友符蘊曦和李寶儀送她的,她正要到浴室去換。
「你不必去那里。」安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與他面對著道︰「女人正常換衣服必須花上一個小時,而要你打扮得像樣一點,說不定得花上幾天!晚餐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而我祖父要在晚餐前見到你,我們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