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兒子喝飽後,孫佩璇趕緊將他抱直,輕拍他的背讓他順利打嗝,然後再讓他躺到機艙內的嬰兒床上,替他換上干淨的尿布。
這小子在喝飽肚子、小屁屁又乾爽之下,終於乖乖的睡著了。
雖然這一連串動作看似簡單,但是若不熟練,恐怕做起來會手忙腳亂。
不過孫佩璇卻做得十分俐落,而且她在做每一個動作時,都是那麼充滿了對孩子的疼愛,她臉上散發一種母親的光輝,讓人遲遲無法將目光移開。
安瑞惱怒地嘆了口氣,把視線調回自己手上的文件上。
到目前為止,他下得不承認她扮演了一位不錯的母親,但是,他很快又提醒自己,那孩子是她手中的王牌,更是她獲得耶德森家族財富的通行證,難怪她要那麼愛惜他,還喂他吃母女乃……這真是犧牲夠大的了。
總算讓兒子乖乖的入睡,孫佩璇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孩子處在陌生的環境里會感到焦躁不安,情緒大受影響,不只是睡眠,連食欲也會受到影響。
但現在看來,她似乎可以稍稍放下心了。
昨晚一夜末眠,加上安瑞在她身邊,讓她神經一直緊繃,卻又感到相當疲倦。
終於她輕輕閉上眼,沉沉睡著。
安瑞凝視著她甜美的睡容,此刻的她就像是個天使。
哼!天使?!一個有著毒蠍心腸的天使!
或者該說她是女巫更為適當!
「唔,不要……不要!」沉睡中的孫佩璇彷佛作了噩夢似的,不斷發出囈語。
她究竟作了什麼夢?為什麼那麼驚恐?安瑞濃眉皺了起來。
「杰瑞……」
當她輕聲的呼喚著杰瑞,安瑞的心彷佛遭人重捶一般不舒服到了極點。
「醒醒,你在作夢!」他輕拍了下她的臉頰。
孫佩璇緩緩睜開雙眼,整個人有些茫茫然,似乎有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寶寶、寶寶……」她緊張的梭巡兒子的蹤影。
「噓,寶寶在睡,你可別吵醒他了。」安瑞低聲的說,
孫佩璇看到嬰兒床上的兒子後,彷佛才完全清醒過來。
「你剛剛作了夢?」他忍不住好奇她究竟作了什麼夢。
「嗯。」她是作了噩夢,夢見有人要拆散她和兒子。
「作了什麼夢?」
「不太記得了。」她不想提。
「我听見你叫杰瑞的名字──」
「我很想念他。」她發自內心的說。當杰瑞出現在她生活中時,讓她頭一次感受到被寵愛的感覺,而且由於杰瑞在金錢上大力支助她的養父母,她的養父母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再刁難她。
「杰瑞知道你這麼想他,他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開心,不過你想的真的只是杰瑞的人或者還有其他?」他語帶雙關。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有些憤慨地道。
「真的知道?」他冷冷地問。
「錢不是嗎?打從你知道有我的存在後,你就一直認定我愛的是杰瑞的錢!」她幾乎要發起脾氣來了。
「難道不是?」他打斷了她。「杰瑞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錢。」
「我不否認。」她坦承。
「現在你終於可以到義大利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祖父他會給你多少錢?」
「我不會要一分一毫的,同樣的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從我身上搶走寶寶。」她斬釘截鐵地道。
這個可怕的問題一直困擾著她,耶德森家族富有而強大,高高在上。
如果他們個個都像安瑞一樣把她看成一個下賤的女人,想要搶回寶寶,強迫她放棄寶寶的撫養權,那她該怎麼辦?
「你可以肯定的告訴我,當我無法適應義大利的生活想要離開時,我就可以隨時帶著寶寶離開嗎?」極度的恐懼使她沖口而出。
安瑞那深邃的眼楮眯起,凝成一線黑色的堅冰。
他的面頰繃緊了,滿是厭惡的神情。
「我們應該把一些事情說清楚。」安瑞冷冷地說,每一個字里都透著無比的寒意。
這個女人剛剛親口說出了她的如意算盤,也正好證實了他的猜測──
如果她不滿意他們開的價碼,如果那筆錢無法滿足她貪婪的野心,她就會威脅他的祖父,把他的曾孫從他身邊帶走。
「你以為,使自己故意懷上孩子,就可以乘機威脅我們的家族?那你就大錯特錯!」他的嘴角無情的揚起。
既然她膽敢威脅,那他可以做得更出色。
「事實上我向我祖父建議過,除了給你和孩子一筆錢外,不要再有任何聯系。但他非常固執,而且,因為他是一個病人,我只能順從他的意願,把你和孩子接到他身邊︰但是,只要你敢提一句把孩子帶走之類的話,我就會讓你知道耶德森家族的威力,我們不但會奪走孩子的撫養權,而且會讓你什麼都得不到,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第三章
一座令人敬畏的宏偉豪宅,坐落在一個真正的佛羅倫斯風格的花園中。背倚著長滿茂密樹木的小山,向前可以俯瞰大門的葡萄園、橄欖樹、古老的教堂、散落的小村莊以及更遠處彎曲的銀色河流。
在壯麗的別墅前有一個寬大的陽台,陽台上擺放著幾盆很大的檸檬樹盆景。
支撐著陽台的是幾根潔白高大的大理石柱,它們被一種蔓生植物纏繞著,遠遠看上去像一陣淡藍色的雲霧。
這一切彷佛是一幅展開來的動人畫卷。
孫佩璇的呼吸急促起來。
她的臉色蒼白,焦慮使她的眼楮變得黯淡無光,即使是義大利的溫暖陽光也不能驅走她心頭的寒意。
自從安瑞向她發出可怕的威脅,並且譴責她引誘杰瑞後,她的心里一直充滿驚恐。
隨著向未知目的地越走越近,她的心情也變得益發沉重而惶恐了。
一路上,沉默籠罩在他們的周圍,她用顫抖的手指按住脹得發痛的太陽穴。
這時,她听到寶寶開始抽泣,孫佩璇決心使自己振作起來,盡可能忽略安瑞所帶給她的壓力。
司機為她打開門時,她不情願地從車里鑽出來,雙腿顫抖得厲害,彷佛無法支撐她的身體。
寶寶餓了,他不安地蹬著雙腿,一只小拳頭伸到口中。
她重新縮回車廂,盡量以溫柔的聲音安慰兒子,手忙腳亂地解著兒子身上的安全帶。
這時,小寶寶的臉因為發怒而脹紅,啜泣聲變成了響亮的哭嚎。
「乖,不哭,媽咪很快就喂你吃ㄋㄟㄋㄟ。」她慌亂地解著帶子,那安全帶似乎束縛得更緊了。
「讓我來。」
不知何時,安瑞來到她身邊,幾秒鐘內,他便解開安全帶。
他伸手將這個壞脾氣的小家伙從車廂內抱出來,讓他伏在他的肩膀上。
奇跡般地,寶寶立即停止了哭鬧。
孫佩璇看到兒子的臉緊貼在安瑞的脖頸上,她竟被這幅景象給感動了,尤其是安瑞臉上的笑容,更讓她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她的心縮緊了,呼吸也急促起來。
這趟旅程以來,安瑞從來沒有對她微笑過,一次也沒有。
她那顆慌亂的心中升起一陣奇怪的痛楚,她希望他能對她笑……
天哪,她是瘋了嗎?這是怎麼回事?她竟對安瑞產生這麼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不會對她微笑的,因為他認為她是一個貪婪無恥的女人!
她挺直身體,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委屈淚水,告誡自己要面對現實一點。
安瑞是她的敵人──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把這一點表示得非常清楚。
她不能讓她的理智迷失在幻想中,不能對這個傲慢的男人抱有任何一點希望。
現在,她只能祈禱耶德森家族的人跟這個男人能有所不同。
她趕緊往前幾步,想抱回自己的兒子──盡避她的雙腳像果凍一樣酸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