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午為什麼沒吃?葉小書蹙起眉心。
「呃!我開會太忙了。」他邊找藉口,邊在心中告誡自己待會兒一定要更小心說話。「再說,那種難吃的便當不吃也罷。」
可是,不吃飯對身體不好,下次別再這樣了。她心疼的叮嚀著。
「我吃慣了你做的飯菜,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做我愛吃的菜,待會兒我要多吃幾碗飯。」怕自己又會在無意間說溜嘴,他連忙道︰「我的口水快流出來了,可以開飯了嗎?」
看他那副嘴饞的模樣,葉小書不覺失笑。
濤明司一口氣吃了六碗飯,像是非洲難民一樣。
平時他的胃口就很大,但六碗飯……葉小書看得瞠目結舌。
「還是你做的飯菜比較合我的胃口。」他努力扒飯,同時不忘稱贊道。
你把你公司的地址告訴我,明天我送午飯去給你吃。她想幫他送愛心便當。
「不用了。」一口飯差點噴出來。「不……不方便。」
不方便?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葉小書愛胡思亂想,而是因為生理上的障礙,讓她比一般人更加敏感。
他是怕公司的同事嘲笑他有這樣的女朋友,還是他在公司遇見了其他條件更好的女同事,怕她的出現會阻擾了他們?又或者是……
天哪!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如果他怕受人嘲笑,他就不會一直守護著她;更何況,他也不是個風流花心的男子。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她之外,他不曾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她怎麼可以懷疑他呢?
「小書。」濤明司也察覺到她神情有異,連忙解釋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累。」
他的話讓葉小書為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感到更加慚愧。
你為我做這麼多事都不怕累了,我為你做一點點事,又怎麼會累呢?
葉小書真誠的看著他。
「小書,我要你記住,我為你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願的,我不要你的感謝,你也不用覺得有所虧欠,知道嗎?」他的口氣相當認真。
葉小書跟中閃著淚光。她記住了,而且會牢牢的記住,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
風澤磊知道安妮生氣了。
此刻,她的紅唇緊緊地抿著,晶瑩的眼眸始終不願看向他。
她不只生氣,更是在對他做無聲的抗議。
「安妮!」他坐到她身邊,她馬上跳起來,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你真的不理我了?」
「哼!你以為你吻了我,我就會原諒你嗎?」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
「好,那以後我不吻你了──」
「你敢?!」她從沙發上彈跳起來。「你就是愛惹我生氣!」
「我哪里惹你生氣了?」
「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可以太操勞,還跑去當工人,做那麼粗重的工作,你──你真可惡!」她不是生氣,她是心疼。
風澤磊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
「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是為了幫阿司,他現在有困難,我怎能袖手旁觀?」
「他有困難你幫他,那你的困難誰來幫?」她簡直快氣昏了!
「你明知道我的病不是想幫就能幫的──」
「你什麼都不說,又怎麼知道他們幫不了你?」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安妮,你也知道要找一個適合我的骨髓捐贈者機率不高。」
她打斷他的話,「雖然我不是真正的醫生,但我也知道機率不高並不代表完全沒希望,尤其你還有妹妹啊!」她氣他的固執。「凌嫣的骨髓很有可能適合你,可是你卻什麼都不說,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
「安妮,有些事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解決的──」
「你從不說出來,當然不能解決!」她再也按撩不住了。「我現在就去告訴凌嫣!」她轉身就要走。
「不,不能說!」風澤磊拉住她。
「為什麼?」
「就是不能說。」
安妮深吸了口氣,決定不理會他的反對,用力撥掉他的手。
「安妮,不要這樣!」
風澤磊再次拉住她,可她卻死命掙扎著想甩掉他的手。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之中,怵目驚心的鮮紅從風澤磊的鼻孔里涌出……
安妮完完全全被嚇壞了。
※※※
風澤磊靜靜地仰靠在沙發上,安妮則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慌忙地拿著面紙為他擦拭。
「你覺得怎樣了?」她氣自己的沖動,明知道他身子虛弱,還跟他這樣拉拉扯扯的。
流鼻血對風澤磊而官是個嚴重的警訊,這代表了他的病況越來越嚴重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他輕聲安撫她。
「都不說?你就是這樣,什麼事都一個人承擔,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好心疼?」她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長串,不爭氣的淚水也跟著奪眶而出。
風澤磊神情懊惱的伸指抹去她頰邊的淚,即使他不斷壓抑著對她的愛,但是,他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為什麼不能讓凌嫣知道?」她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因為凌嫣也幫不了我。」
「為什麼?」
他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如果不把真相告訴她,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還極有可能節外生枝。
「因為凌嫣跟我並不是親兄妹。」他緩緩的道出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凌嫣是從孤兒院抱來的,當年我母親曾生了一名女嬰,但出生後不久就夭折了,我母親承受不了喪女之痛,成天郁郁寡歡,于是,我父親便從孤兒院里領養了凌嫣。」
原來這就是他不願說出來的原因。
他這麼體貼的為每個人著想,可他自己呢?他從不曾為自己想過,這讓她更覺得難過。
「安妮,很抱歉,我總是讓你為我擔心。」他親親她的額頭。
「求求你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心痛好不好?」她靠在他胸前,淚水再度泛濫成災。
「我答應你。」
他也舍不得見她難過,只是,他的承諾又能持續多久?
※※※
森田紀子簡直氣炸了!
濤明司的行為無疑是在向她挑戰。
即使是她自己的兒子,她也絕不容許他如此挑釁她的權威!
葉小書果真是個不容小覷的女人,居然可以奴役她兒子去做苦力替她償債。
哼!她今天就要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當森田紀子來到葉小書的家,終于和葉小書面對面時,著實有些意外,因為葉小書看起來是如此清純,與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不過,外表是可以偽裝的,她不會這麼輕易就被蒙騙。
葉小書忐忑不安的迎視著眼前這個氣質高雅、眼神卻凌厲如刃的婦人。
她也是來向她要求賠償的人之一嗎?可是,十天的期限還沒到,這婦人究竟是為何而來?而且,這婦人所擺出來的龐大陣仗,實在教人咋舌。
除了好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還有一個看來精明的左右手隨侍在側,以及一位手語老師。
即使不知這位婦人的身份,但從她身上散發出的貴氣和凌厲無比的目光,已足以讓葉小書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我是濤明司的母親。」森田紀子直接說明身份,態度倨傲。
葉小書從唇語讀出婦人的真正身份。
原來她是阿司的母親……葉小書想過千百種與濤明司的家人見面的情景,卻沒料到森田紀子會親自找上門。
伯母,您好。葉小書有禮的向她行了個九十度的禮。
「葉小書,你應該很明白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吧?」森田紀子一臉鄙夷。「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相當清楚,我要你立刻離開阿司,不準再糾纏他!」
面對森田紀子突來的嚴厲批判,葉小書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