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戴維的警告似乎來得太遲,一個不小心,一塊大的玻璃碎片劃過她的手掌。
海寧兒驚叫一聲,反射性地縮回手,鮮血隨即從傷口滴流出來,顏色和她手中依然握住的玫瑰一樣鮮紅。
戴維檢視著她流血不止的傷口,著急地拿出自己的手帕來包住她的手。
「妳的傷口需要消毒包扎。」他喚來公司的小妹找來急救箱。
海寧兒的手一點也不覺得疼痛,但她的胸口卻隱隱作痛,看著戴維把緊握在她手中的玫瑰丟入垃圾筒,她竟感到一陣鼻酸。
「很痛嗎?忍著點,還好沒有碎片存留在里頭,要不然就『慘歪歪』了!」戴維一面仔細地為她的傷口消毒上藥,還故意說笑話來引開她疼痛的感覺。
但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傷口雖然不大,卻很深,仍汨汨流出血。
「我看,我還是送妳去醫院比較保險。」戴維不甚放心的說。
「少小題大作了,只是小傷口而已,隨便上個藥就行。」她拿出繃帶示意戴維為她包扎傷口。
戴維的包扎技術實在糟透了,活像繃帶不用錢似地捆了又捆。
「妳真的不去醫院?」他似乎對自己的包扎技術也不甚滿意,「也許我去打電話給褚總裁,取消中午的會面。」
她堅決地搖搖頭,看著自己被綁得活像木乃尹的手掌,忽然笑出聲。
「妳竟然笑得出來。」戴維一副不可思議的口氣。
「剛才你不是說要想些理由來說服褚總裁嗎?」她像欣賞藝術杰作似地看著受傷的手,「現在不就正好有一個,而且還不用傷腦筋呢!」
「妳不會是早有預謀的吧?」戴維懷疑地睨著她。
「你以為我有自虐狂啊!」她試著彎曲受傷的手,天哪!還真痛啊!
不過,她寧願相信自己可以因禍得福!
當戴維把車開抵和褚凱約定的地點時,海寧兒手上的傷仍隱隱作痛,從繃帶看來,並沒有嚴重出血。
餐廳的服務生隨即帶他們進入包廂,原以為他們早到,沒料到褚凱早已在里頭等他們了。
「抱歉,我們來遲了。」戴維向褚凱打招呼致意。
「是我早到了。」他雖然是對著戴維說話,但是眼楮卻一直沒離開過海寧兒,所以他很快地就發現她包扎著紗布的手。
幾乎是忘情地,他越過了戴維就要執起海寧兒的手,卻被海寧兒快一步地避開。
「妳的手怎麼了?」他向前跨一步,她就退後一步。
「寧兒剛剛不小心打破一只玻璃杯而割傷了手。」戴維完全沒察覺到他們兩人間詭異的氣氛,誤以為褚凱只是禮貌上的詢問。
「為何如此不小心。」他皺起眉心,口氣中包含著濃濃的心疼,「看過醫生了沒有?」
海寧兒的呼吸梗在喉頭,她萬萬沒料到他竟如此不隱瞞地表現出他的關心。
戴維也附和道︰「我也叫她去看醫生,偏偏——」
「小小傷口,死不了的。」她狠狠地瞪著褚凱,有些想報復的道︰「要不是那枝可惡的玫瑰花,我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打破玻璃杯,還好戴維一直懂得如何照顧我。」
「真的?我倒想知道戴維先生都是如何照顧妳的?」褚凱平淡無奇的說著,但一雙眼神卻犀利的望入她憤怒的眸底。
「我想戴維一定很樂意告訴你的。」她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笑,然後故意親昵的把手放入戴維的臂彎。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恐怕此刻戴維已尸骨無存。
偏偏一向機靈、懂得察言觀色的戴維,今天卻出乎意料的遲鈍,不但察覺不出他們兩人的針鋒相對,也沒發現褚凱那致命的眼光。
「寧兒就是不會照顧自己,像上次被一輛摩托車撞了,都輕微腦震蕩了,還傻呼呼地到公司上班,幸虧我及時發現她的不對勁,才沒出什麼差錯。」
海寧兒瞪著一雙驚愕的眸子看著戴維敘述她的糗事,她簡直恨不得現在地上有個洞讓她鑽下去。
原以為她會在褚凱眼中見到嘲弄,但在他眼底流轉的是關心、擔憂,及一堆她無所適從的情緒,令她的心髒不由得緊縮再緊縮。
「看來,真的得有人好好的照顧妳。」但這個人不會是戴維,而是我——他在心底加了這麼一句。
第三章
海寧兒後悔到了極點,她真不該負氣參加這個餐會,她發現自己在褚凱面前像只被戲耍的小老鼠,無所遁形。
在入席時,她特地選擇坐在戴維的身邊,不料,褚凱竟厚顏無恥的向戴維提出要她坐在他身邊的要求,要命的是戴維竟欣然答應。
「顯然褚總裁真的很欣賞寧兒,我這個當老板的也與有榮焉。」
榮個頭啦!都什麼節骨眼了,他還有興致在那兒咬文嚼字,說一些沒營養的客套話。
海寧兒拚命用眼神示意戴維不要將她推入虎口,偏偏戴維今天像少了根筋似地,完全沒發現她眼中的SOS。
「我不是什麼豺狼虎豹吧?」褚凱帶著戲謔加上挑釁的眼神看著她。
豺狼虎豹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也許毒蛇猛獸更為適合。
海寧兒根本沒得選擇地坐到他的身邊,他十分得意地笑了笑,招侍者點菜。
「不知妳想吃什麼?」褚凱幾乎打從見到她之後,便一直稱呼「妳」而不稱呼她「海小姐」,顯然他並不避諱被戴維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
「客隨主便!」她極其勉強地扯著自己的嘴角,那幾乎在看見他之後便僵化了的神經。
「我記得妳胃不太好,不能點太酸太辣的菜對吧?」他刻意用極度溫柔體貼的口氣說話,似乎擺明了要讓戴維看出他們非比尋常的關系。
此時,海寧兒反倒慶幸戴維的少根筋,他只是驚訝非常的說︰「這我倒不知道。」沒有起疑心再追問下去。
什麼胃不好,不能吃太酸、太辣的食物,根本是他胡謅的。
一種惡作劇的意念浮上海寧兒的心頭。
她故意以甜死人不償命的嗓音向戴維說道︰「戴維,你不是最愛吃帶辣味及酸味的食物嗎?」
「啊──」戴維丈二金剛模不著腦袋似地張著口,在被狠狠一踢之後,似乎開竅了似地點點頭,「是,是,我最愛吃帶這兩種味兒的食物。」
見鬼了!他一向不吃酸又不吃辣,真不明白海寧兒今天是怎麼回事,會不會是剛剛受傷流血過多,而腦子有些「啪待」了吧?
「既然如此,不如我分開點菜。」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褚凱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些什麼似地,竟打蛇隨棍上,居然點了一些又辣又酸的菜色,不過卻只要求一人份。
顯然他是故意點給戴維吃的,而此刻,戴維的五官幾乎已扭曲成一團了。
原本海寧兒打算等上了菜之後再想方法幫戴維調換菜色,豈知褚凱根本是早有預謀,他選的是套餐,也就是各人有各人的食物,讓她根本英雌無用武之地。
「戴維先生,是不是我點的菜色你不喜歡?還是嫌口味不夠重?我可以請廚師再多放點佐料。」听似關切,實為陷害,褚凱這一招根本令海寧兒有些措手不及。
而最可憐的是戴維,為了表示禮貌,他只有硬著頭皮,配著冰水把那些又辣又酸的食物吞下肚。
只見他滿臉通紅,一頭汗水,一副著了火似地模樣。
「戴維,你不要緊吧?」海寧兒十分擔心的注視他。
「沒事,褚總裁點的菜真好吃。」戴維苦中作樂,天曉得他的胃已經在拉警報了!
海寧兒的神經已斷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