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最近美金有些波動,國內的物價也有點上揚,你看我們MENU上的價格是不是該做個調整?」
「呃,你看著辦就好了,我沒有意見。」她淡淡的說,將內心的傷楚掩藏。
「又來了!」沉馥合上做好的帳冊沒好氣地抿抿嘴。「我就知道問你也是白問。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和怡芝到底是不是店里的股東,怎麼問什麼都不表示意見?」
「那是因為我們都相信你的看法,而且你也明白,我對這些事兒完全沒概念;
怡芝的個性你也知道,所以能者多勞,也只好辛苦你了。」她是由衷的感激沉馥。
雖然這家店是由她們三個人共同出資,但在管理上完全是由沉馥掌握,而柔兒只負責演唱,林怡芝也只負責店內餐飲的調配。也許是各有所長,在短短的時間內,「鐘愛一生」幾乎天天客滿,也打出了口碑。
在現今功利的社會里,真正的友誼已不多見了。從高一到現在,已將近十年,這十年中她們各嘗盡了酸苦,在跌倒中互相扶持、重新出發,有今天的成就是應該的。
「能者?!你以為我是什麼?核能發電的使者嗎?」沉馥開著自己的玩笑。其實在她們三個人所遭遇的事情中,她是最幸運的一個;至少她還有吳孟遠在身旁愛著她、伴著她。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即使是距離陳柔兒較近,她仍把眼光看向沉馥;沉馥對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
「喂,找哪位?」沉馥並沒有報出店名,原因是這只電話是她們三人專用的,其實已快成為她的專用電話了,因為會打來的人,只有一個——吳孟遠。
但偶爾還是會有例外的。
「沉馥,我是德明,怡芝在嗎?」溫德明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他就是沉馥所說的例外。
「怡芝帶諒諒出去看電影了,大概再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要等會兒再打來,還是我讓怡芝打給你?」沉馥說著,臉上有了同情的神色。
「呃,我打好了。」溫德明語氣透露失望,但是仍十分有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才掛斷電話。其實不用他說,沉馥也心知肚明,林怡芝是根本不會打電話給他的;
有時候他打來,她還未必會接。
但是這並不表示林怡芝不喜歡他,只是林怡芝心口上的創痛仍未痊愈。
溫德明在這條感情路上恐怕得走得比誰都要辛苦。
幣上電話,沉馥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我真不明白怡芝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溫德明對她這麼好,又痴情,難道她真的狠得下心去拒絕嗎?」
陳柔兒拿起小書桌上的相框,輕輕的撫模著,沉思了一會兒後開了口︰「溫德明的好、溫德明的痴情,怡芝怎會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會令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是吧?!一輩子!
「忘不掉也得忘掉,難道你們想要把自己困死嗎?」沉馥義憤填膺的拍了一下桌子。「該死的臭男人!」
「小心,這一罵也罵了吳孟遠,他可沒有招惹你喔!」陳柔兒笑著糾正她。
「反正天下烏鴉一般黑!」她話才說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來。
「嘖,嘖,我好象听到有人在罵我喔!」還真是說人人就到。吳孟遠手提著一盒小西點走了過來。
「諒諒呢?」
「諒諒不在,不過諒諒的媽和大媽咪都在,你要找哪一個?」雖然一副悍樣,但語氣和眼底里藏不住笑意。
陳柔兒看了他們一眼,很知趣地說著︰「我也該出去唱下一場了,你們聊聊。」
陳柔兒一走,沉馥像個小孩似地搶過吳孟遠手中的小西點。
「帶了什麼好吃的?」
「蛋塔,是給諒諒的。」他疼諒諒也如同疼自己的孩子,只因他一直渴望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只是——「偏心!」沉馥輕捶了他一下,假裝吃醋的說︰「那我呢?我有什麼?」
「有我還不夠嗎?」他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了一下,親密的模著她的腰,用鼻尖輕抵著她的鼻尖。
「少來,」她嬌嗔地推了他一下。「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難道不用回去陪——」她頓時住口,伸伸舌頭,然後很自動的把一雙手伸到他面前。
他輕輕打了她一下。
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當兩人在一起時絕不提張玉芬,否則就得挨一下打。
「馥,從明天起我會稍微忙一點,只怕不能天天來找你。」他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將她拉至膝上坐。
「為什麼?」她嘟著小嘴,玩著他襯杉上的扣子。「是不是你不愛我了?」
「你別胡思亂想行不行?」他握著她的手,縱容地吻遍了她每一根手指。「我不能來是因為公事,上一次我不是向你提過,我要和瑞典一家公司合作嗎?對方對我提出的合作計劃很感興趣,特地派他們的總經理來洽談。」
沉馥突然一臉憂愁地凝視著他好一會兒。
「怎麼?你在生氣?」他知道她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女孩子。
「我是在擔心!」她把頭擱放在他的肩上,輕輕的說︰「我怕你事業愈做愈大,就和『她』月兌不了關系。」
吳孟遠扶正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他。
「你還是不相信我?」
她咬著唇,搖搖頭。她不相信的是她自己。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提出這個合作計劃嗎?我是為了你,等這個計劃案一談成,我就有了屬于自己的真正事業,我會和她離婚,這樣你跟著我就不會吃苦了。」
「噢!孟遠!」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知道你這些年來受盡了委屈,我說過,我不會讓你一直躲在陰暗處,我要你光明正大的成為吳太太。」
「我知道,我知道。」
在他的承諾下,就算要她受盡多大的苦,她都願意。只因為她愛他,愛得好深、好深……☆☆☆
林怡芝牽著諒諒的小手,在走出戲院門口時,兩人的眼楮如同小白免似地紅通通的。
沒辦法!
她們都有著相同的多愁善感,當獅王木法沙為了救小獅王而被推落至山谷下死亡時,一大一小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地落淚,幸虧戲院的杜比音響發揮了至大的功能,才不至于被嘲笑。
「媽咪,獅王爸爸上哪兒去了?」諒諒仰起小臉蛋天真的問。
「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實在不忍心對她解釋「死」的真正意義,怕會傷害到她幼小的心靈。
諒諒忽然鼻尖一轉紅,努努嘴「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她這一哭,哭得林怡芝手忙腳亂,趕緊將她摟在懷中。
「諒諒不哭,那是卡通,是假的。」她以為諒諒還在為獅子王爸爸的死而難過,所以不斷的哄著。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她小拳頭握得好緊好緊,「我知道我爸爸已經死了。」
林怡芝怔了一下,用手帕輕拭她臉蛋的淚珠。
「誰告訴你說你爸爸死了?」雖說陳柔兒要她們緘口不提有關邵飛的事,但也從來沒有人灌輸過她這種奇怪的想法。
「是你呀!媽咪!諒諒睜著大大的晶瑩眼楮,十分肯定的說。
「我?」林怡芝指著自己,一頭霧水。「有嗎?」
諒諒還是很肯定的點點頭。
「每一次我問媽媽、你和大媽咪說我爸爸在哪里,你們不是都說他去好遠、好遠的地方了嗎?」
喔!原來如此!她終于明白她為什麼會說她爸爸已經死了,看來她已經過了可以敷衍的年紀了。她應該找個時間和陳柔兒談談這個問題,也該是要正視這個問題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