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偷偷地尾隨著寶齡,等主僕三人都進了匯豐齋,便在外頭守候,不好好利用這機會,以後可就困難了。
寶齡渾然不覺被人跟蹤,只是想著待會兒就可以見到額娘,要像從前一樣跟額娘撒嬌,母女倆有著說不完的話。
等到婢女們各捧著一盒山楂蜜糕,跟著她跨出門檻,接下來的事,因為來得太快太突然,根本是措手不及……
趙世芳迅速地閃到兩名婢女身後,先點了她們的穴,兩人瞬間無法動彈,只能驚恐地瞠著雙眼。
「你……」當寶齡回頭發現時,她小臉發白,才張開口,便被點了昏穴,嬌小的她軟軟地倒下。
習過武的趙世芳輕而易舉地將她扛在肩上,並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她。
兩名婢女動不了,也叫不出聲音,要是讓貝勒爺知道福晉被劫,她們的腦袋真的不保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們只能無聲地掉淚,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過了半刻鐘,穴道自動解開,又能動了。
「嗚……福晉……福晉被抓走了……」
「咱們快回去告訴貝勒爺!」
第八章
寶齡昏迷了一個多時辰後,被一男一女的爭執聲給吵醒,才動一下,她就覺得全身不舒服,忍著頭暈想吐的不適,慢慢地回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是太魯莽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人……你當是在蘇州嗎?這兒到處都有狗皇帝的眼線,知不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
接著是個姑娘家的嗓音,悻悻然地說︰「我把她抓來可是為了日月會,還有大哥著想,不然大哥老是說要從長計議,總是要大家再等一等,只會把等掛在嘴邊,到最後什麼法子也沒有,就是因為你太優柔寡斷。」
「你不懂——」趙永昌被妹妹這麼搶白,不禁氣惱。
「就因為我是女子,所以什麼都不懂嗎?那我更要讓大哥瞧瞧我的本事。」趙世芳不服氣地哼道。
他著實奈何不了自己的親妹妹。「她要真是哈勒瑪的妻子,事情肯定難善了,要知道哈勒瑪可不是好惹的對象。」
「傳聞歸傳聞,怎麼能信?何況咱們來京里這麼久,也沒親眼見過他本人,說不得正好相反,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之徒,故意放出那些傳聞來混淆視听,反正我都已經把人抓來了,只要照我的計劃進行準不會錯。」
趙世芳就是死不認錯,這時眼角瞄見榻上的寶齡動了動,注意力便轉了過去。
「你還睡得真久,我有話要問你。」
寶齡往床內挪了挪,小臉蒼白地看著眼前這對年輕男女。「你們……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抓我?」
「听說你是哈勒瑪貝勒的福晉?」趙世芳踱上前問道。
聞言,寶齡更往里頭瑟縮。「你們想做什麼?」
「那麼就是沒錯了。」趙世芳得意地嬌笑。「京城里的人都听過有關這位貝勒爺的傳聞,說他打死了自個兒的福晉,是個既凶惡又殘忍無情的男人。」
寶齡听到有人抹黑自己的夫婿,月兌口為他辯護。「貝勒爺根本沒有做出那種事來,都是人家亂說的,貝勒爺待我很好又很溫柔,一點都不可怕。」
「是這樣嗎?」趙世芳別有深意地笑了。
瞥見趙世芳的表情,寶齡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那麼他很在乎你了?」趙世芳又問。
「不、不是……」她約略猜到對方的意圖了。
「現在想改口已經太遲了,看來你在他心目中想必也佔了很重要的地位。」趙世芳就知道她很好騙,隨便套一下話就上當了。
說完,趙世芳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這個舉動教寶齡嚇得全身僵硬,不過她不會哭,更不會求饒。
「你要做什麼?」趙永昌連忙制止。
「放心,我不是要殺她。」趙世芳用蠻力扯下寶齡的發髻,再用匕首割下一小撮發。「總要捎個信給她的貝勒爺夫婿。」
趙永昌瞧了直發抖的寶齡一眼,事到如今,也不能放她走了。「我會讓人在廂房外守著。」
「大哥可別因為她是女人就心軟了。」趙世芳提醒他。「要是這位貝勒爺為了心愛的福晉,答應帶咱們進宮殺那個狗皇帝,可是大功一件。」
「你這麼想就太天真了。」四大貝勒若是這麼好威脅擺布,又怎麼有本事讓狗皇帝穩坐龍椅,听說顧命大臣穆都哩就是死在他們四人手上,所以他不認為行得通。「世芳,你先听我說——」
趙世芳打斷兄長的話。「老是這麼瞻前顧後,什麼事也做不成,大哥這回就听我的吧。」
趙永昌深深一嘆,他辯不過她,也了解妹妹的脾氣,越是阻止她就越要這麼做。「我去找方叔。」只要其他兄弟都不贊成冒這個險,那麼她也無可奈何。
見兄長出去,趙世芳冷冷地瞪著蜷縮在床尾的寶齡。「你還有利用價值,我不會殺你的。」
寶齡昂起下巴,斬釘截鐵地說︰「貝勒爺絕對不會為了我而做出背叛皇上、背叛大清的事。」
「肯不肯還不知道,除非他真的不顧你的死活。」趙世芳看著握在手心的發絲。「要是這個沒用,下回就送上你的一根手指頭,看他听不听。」
寶齡趕緊把自己的十指藏在身後,這舉動卻惹來趙世芳的訕笑。
「就算你們殺了我也一樣。」她用自認最凶巴巴的表情瞪著對方。
「那咱們就等著瞧,還有別想逃走,否則我會點了你的穴,讓你無法動彈,那可是會很難受的。」趙世芳出言警告,說完轉身走人了。
寶齡兩手抱著膝蓋,她沒有傻到輕舉妄動,知道這些人都會功夫,她根本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抓回來。這會兒貝勒爺一定很擔心,先前還說要保護他,但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有阿瑪和額娘,自己老是讓他們憂煩,她真是不孝。
懊怎麼辦才好?她不想成為用來威脅哈勒瑪的棋子,可是又逃不了,只有干著急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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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里的哈勒瑪獲知福晉被擄走的消息,繃著張嚇人的臉孔回到府里,他心里相當自責,為什麼不讓侍衛跟著她出門?還以為是在保護她,結果卻讓她身陷險境。
「貝勒爺開恩……貝勒爺饒命……」
兩個婢女跪在地上,又哭又嚷,額頭磕到都腫了個包,還是不敢停下,但總比丟了腦袋好。
「福晉比貝勒爺想像的還要堅強,一定不會有事的。」貴嬤嬤安撫著他的情緒。
他硬聲地說︰「我知道。」
這點他比誰都還要清楚,寶齡一定會等到他去救她的,不過敢動他的女人,那些人簡直是找死。
直到未時,嗒嗒嗒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了進來。
「貝勒爺!」府里的總管慌慌張張地進了大廳,手上抓著信封。「這是剛剛有人送來的——」
炳勒瑪立即搶過信封,從里頭抽出信紙,才打開赫然見到夾在里頭的一撮發絲,還用絹帕束著,他一眼就認出絹帕的主人是誰,胸口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整個人晃了兩下。
他們竟敢傷了她?
炳勒瑪全身燃著熊熊怒焰,幾乎燒光了他的理智。
他要親手殺了那些膽敢傷害寶齡的人!
想到此刻的她有多害怕,他的心就像被只無形的手掌給掐住,痛得快要死去。
「這是?」貴嬤嬤倒抽了口涼氣,不用說也猜到了。
「信是誰送來的?「哈勒瑪咬牙問總管,皆目欲裂地瞪著躺在信紙上的烏黑發絲,一顆心下斷地往下沈。
「回、回貝勒爺,是個渾身又髒又臭的老乞丐,說是個姑娘給了他幾個銅子兒,要他把信送來給貝勒爺。」總管慶幸自己沒讓那人離開。「他還在外頭,貝勒爺要問話,小的現在就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