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幸福了,反倒令人害怕。
「在想什麼,想到連我進來都不知道?」
見她愣愣地坐在炕上,又听婢女說已經坐了一個下午,伊爾猛罕覺得奇怪,一面月兌下披風,一面開口。
她這才注意到天色都暗了。「沒想什麼……」接過披風,伺候他換下了朝服。「或者貝勒爺想听真話?」
「當然。」伊爾猛罕將她撈進懷中,低頭索吻。
「即便真話刺耳也想听?」躲著他俯下來的俊臉,她格格地笑著。
伊爾猛罕頓了幾秒,放開她。「說吧!」
「那天咱們在宮里遇見慶親王時他說的那番話……就是有關側福晉的事,你真的信了?」芮雪認真地問。「可是這跟側福晉說的正好相反,貝勒爺卻信了他,反倒不相信自己的額娘?」
他掀袍落坐,臉色不豫,過了片刻才開口——
「不光只是慶親王,就連家族中的長輩也是這麼跟我說的,說她……禁不起榮華富貴的誘惑,說她不貞不潔,拋家棄子,難道他們也會騙我?」
就因為眾口鑠金,所有的人指證歷歷,才由不得他不信,否則他又怎麼相信那麼溫柔美麗的額娘會做出那等不堪的事。
「可是我卻相信側福晉說的話,若她真的愛慕虛榮,那麼更該努力討好王爺,努力不讓自己有失寵的一天,可是這些年下來,王爺甚至有過連著兩、三年都不曾踏進側福晉的房內,側福晉也從不去跟其他女人爭風吃醋,只是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院落,要說什麼福可是都沒享到。」這些她都希望他能知道。「這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會做的事嗎?」
「不要再說了!」伊爾猛罕斥喝。
芮雪咽下舌尖的話,淺淺一笑。「是,我也說完了,只不過……」
「你還真多可是和不過。」他將她攬在懷里,嘆了口氣,這才縱容一哂。「就一並說了吧。」
她執起他暖熱又長著粗繭的大掌,貼在自己涼涼的頰邊,輕輕摩挲著。「再怎麼恨,總也該讓她有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側福晉可不是真的和你毫無任何關系,別讓自己後悔了。」
「我再想想。」她這樣的柔情會讓再冷硬的男子都心軟了。
「嗯。」她知道他需要時間接受。
到了半夜,芮雪一個人醒來,身邊的位置是空著,便套上外袍,走過一條穿廊來到另一頭的書房,就見屋里燭火果然通明,這段日子大概也知道伊爾猛罕的一些習慣,總是會在夜深入靜時處理些事,于是去端了壺茶水進去。
「怎麼起來了?」
听到門開了,他警覺地從桌案後頭抬起頭來,見到是她,神情才放松,擱下手中的狼毫筆問。
「只是想在這兒陪陪貝勒爺,就當我不在,你忙你的。」她倒了杯熱茶給他,然後找了個座位,笑吟吟地說。
伊爾猛罕低笑一聲。「你在這兒,我如何能專心。」
「為什麼?我不會出聲,也不會打擾到貝勒爺的。」芮雪不想讓他有寂寞的時候,所以只要他在府里,就會跟在身邊,而她也想看著他,珍惜眼前的一切。
他從桌案後繞出來,將她從座椅上拉向自己,掌心在芮雪的腰際間摩挲著,讓嬌軀漸漸熱了。「因為我會想抱抱你、親親你,接著就會想做那檔子事了,那就什麼正事也做不成了。」
「貝勒爺外表看起來正經嚴肅,原來這麼。」她嗔笑說。
「這樣就是?」伊爾猛罕邪邪一笑,要讓她真正見識什麼才是。
「這里是書房……」芮雪頻頻閃躲,不讓他亂來。
「誰敢說不行?」貪婪的啄著她的小臉,在她嘴上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熱情唯獨對她燃燒。
一吻結束,她張臂抱住他的腰,面頰在他胸口磨蹭著。「貝勒爺要是想有人陪時,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太逞強了。」
他閉上眼,緩緩說道︰「已經多少年……沒人這樣抱著我了……」這樣暖到心窩里去的擁抱,都快遺忘是什麼滋味,也以為再也不會有了。
「貝勒爺要是喜歡,往後我會常常這麼做,只要貝勒爺不再覺得孤單寂寞,就是我最開心的事。」芮雪將他圈抱得更緊,用自己的體溫和情意讓他不再冰冷。「能這樣子跟貝勒爺在一起,我覺得活著真好。」
伊爾猛罕全身的血液因這話翻騰不已。「為什麼能說出這麼感動我的話呢?這樣讓我……變得好軟弱……」
「貝勒爺不喜歡?」她仰起小臉,擔憂地問。
他喉頭咕噥一聲,再度覆上芮雪的唇。「喜歡……就是因為太喜歡了,芮雪……再跟我說一次你愛我。」
「我愛你,貝勒爺……永遠……」
芮雪被打橫抱起,放在旁邊的小床,有時伊爾猛罕處理公事累了,就會在這兒稍作小憩,恢復精神之後再繼續,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他們連外袍都來不及月兌下,就急切地想要擁有彼此,想要更貼近對方,不想有一絲絲的距離。
伊爾猛罕在她耳畔粗喘,用行動來傾訴著對她的感情……那飽滿而堅硬一再的充滿,讓她再也受不住的逸出細細的低泣,喚著他、回應著他……
直到身上的男人獲得最後的滿足,汗濕脹紅的俊臉伏在她的胸口,因這無法形容的美好結合而震撼。
「這下真的打擾到貝勒爺了。」芮雪微啞地嗔道。
他笑了,真想就這麼賴著不起來,什麼也別管,想要放縱偷懶,只要跟她在一起就會有這種感覺。
「要不是很重要的事,貝勒爺就別累壞了。」她撫著他的發,柔聲哄慰,不忍他這麼辛苦。
「近來慶親王和穆都哩往來過于密切,不知又在密謀什麼,只要有可能危害到皇上,都不得不謹慎,所以安了眼線在穆都哩的府里,這兩天已經有消息回報了。」伊爾猛罕隨口回答了幾句。「你先去睡,我再處理一會兒就回房。」
芮雪踏出書房,帶上房門,只能希望慶親王別真的做出不利皇上的事,若是屬實,可是會連累家眷,包括側福晉在內。
第二天傍晚,伊爾猛罕帶回了幾位貴客,貝勒府里少有客人,能和他把酒言歡的更是不多,四人在書房里密談許久,不許奴僕靠近。
她也在這個晚上見到被稱為「四大貝勒」的另外三位貝勒爺,看得出這三人和伊爾猛罕交情不同,才能讓他卸下心防,侃侃而談。
直到夜深了,伊爾猛罕才被奴僕扶回寢房,全身都是酒味。
「我來伺候貝勒爺就好。」她接替更衣的動作,然後攙他躺在炕上。
「芮雪……」他捧著暈到不行的腦袋,勉強掀開眼簾,喚著她的名。
「貝勒爺今晚很開心。」芮雪擰了條帕子幫他擦臉。
伊爾猛罕輕笑一聲,知道她就在身邊,又閉上眼。「是啊……要不是有他們在……我……真的只是一個人……一個人……」
見他睡著了,她仍然痴痴地看著,慶幸還有那三位貝勒爺會陪著他,就算將來少了自己,也有人幫他熬過去。
只是沒有將來,因為這天來得比芮雪預期的還要快。
第五章
十日後,天氣轉壞,隨時都會下雪。
伊爾猛罕才從皇宮正門右側出來,正要坐上馬車回府,一頂輿轎迎面而來,然後刻意地在他面前停下,坐在里頭的居然是慶親王。
伊爾猛罕冷怒地瞪著慶親王幸災樂禍的表情,他下轎,一派得意洋洋地走向自己,背在腰後的雙手跟著握得死緊。
「王爺是要進宮?」他寒著俊臉問。
他呵呵一笑。「本王是听說太皇太後鳳體微恙,所以想去探望一下,竟然在這兒踫上了,咱們還真是有緣。」